还有些忘不掉的你说那就记得吧 [忘不掉就记得吧]

  入秋,去了一直想去的凤凰,黄昏,走在古朴的小镇街巷,有一个穿棉布格子衬衫的男子,背着旅行包擦身而过。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透不过气,不由自主回过头去,注视男子的背影,良久不能自已。
  那男子并不英俊亦无特殊气质,无非是一个相貌平平的路人,有一张我完全陌生的面孔,我不能自已,是为他身上那件蓝黑棉布格子的衬衣和衣衫上散发的洗衣水的味道。
  那是我初恋时的色彩和气息,我曾深深迷恋的男子,只爱穿棉布质地的格子衬衫,衬衫上那种特殊的洗衣水的味道陷落了我最纯美的时光。
  后终是有缘无分失去了结局,我在时间里努力将他忘怀,他的面容、声音、气息甚至曾经一起雕刻的生动记忆。
  书上说,想要忘记一个人总会有办法,只要你肯。
  我肯,也常常以为已经忘记,可总是在突如其来地邂逅这一种色彩这一种味道时,不能自已地在一刹那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丢失的记忆全部卷土重来。
  甚至,我几乎感觉到那衬衫贴在面颊时的温和绵软。
  那种感觉,让我知道了曾经为彻底忘记所做的那些努力,原来,都是徒劳。
  闺密小童的生日宴会,最后两道菜为酒店赠送,其中有一道是梅菜扣肉,也是这家酒店的招牌菜。
  菜端上桌,四溢的香气中,小童却一下怔住,忽然哽咽,母亲去世前,最爱吃的,就是梅菜扣肉。她说,母亲离开后,我再没有吃过这道菜,我不敢,因为只要看到,就会想起她最后的日子承受的病痛的折磨……
  小童终于忍不住哭了,好半天,才收住了眼泪,喃喃,以为不会再难过了,都已经6年了……
  6年,真的是很漫长的一段光阴,漫长到,足以平复所有的疼痛。就如现今的小童,是个非常快乐的女子,早已不再悲悲切切,也会经常提起母亲,提起记忆里那些家常的温暖话题。却没想到,只是因为一道菜的无意出现,封存的疼痛便顷刻间破土而出,令她在一场欢快里不能自已地和悲伤再度重逢。
  我且知,能唤醒小童的疼痛,也绝不会只是一道寻常的菜肴。
  和男友出行,夜行的列车上,寂静中不知谁的手机响,铃声竟是一首老歌《南屏晚钟》。
  在寂静的夜晚,那歌声柔和清晰,带着旧光阴的浓浓气息。
  男友醒了,探下身轻轻唤我,他说,你知道吗,我忽然很想一个人。她是我小学的音乐老师,那时候,她很喜欢这首歌,唱得特别好听……只是她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就调走了。
  男友的声音轻而缓慢,充满惋惜也充满深情。
  小学音乐老师?算来,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恋爱一年多,儿时的趣事也曾是聊天的主题,可从来不听他提起过关于一个音乐老师的故事。我以为,在后来的这许多年里,他定然是将她忘记了,可是却在一瞬间,因为这首老歌,她又再度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我在他幽然的目光里仿若看到一个女子,长发长裙,一边弹琴一边轻轻唱着这首《南屏晚钟》。
  那女子定然有美丽容貌和清澈声音,目光也是柔和的吧,才会打动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生,让他在多年后回想起来,依然感觉陶醉。
  而拉动这久远记忆的,只是一首歌。一首歌就够了。
  是的,一首歌就够了,就像让小童流泪的那一道菜和让我心跳加速的那种色彩和气息。
  原来真的是不能忘的,那些我们以为会忘记的人和事,至少,不可能如自己所愿忘记得那么彻底,就如从来没有过。
  真的不可能,总有一些细枝末节的痕迹,在不经意间,不动声色地带着你穿越时空,回到某一些画面里。
  时间亦无法真正将一切封存。记忆不是固体的,它是叶片中的风,是握在手心的沙,总有一些缝隙任由它自由穿梭。一种味道、一种声音或者一种色彩……
  那么,允许自己记得吧,不再逼迫自己去做徒劳的努力,既然真的,无法忘记。
  编辑 / 张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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