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课堂上的风采


  鲁迅先生上课时,从来不照本宣科,虽然他把教科书放在讲台上,但很少去翻动,而是把所要讲的重点一一讲解,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滔滔不绝。他不是枯燥地给学生灌输知识,而是用生动的语言、形象的比喻帮助学生们消化理解。他还喜欢把课堂內容和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联系起来,同时穿插一些与课文有关的故事及在日本的见闻,因而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
  他有个习惯,就是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画图给大家看,通过这种直观的方式,来加深学生们的印象,因而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他的语言非常幽默,王冶秋曾在《怀念鲁迅先生》一文中这样写道:“有时讲得把人都要笑死了,他还是讲,一点也不停止,一点也没有笑容。他本心并没有想‘插科打诨’故意逗人笑的意思,他只是认真地讲,往深里钻,往皮骨里拧……假若笑是表示畅快,那你又怎能不笑?而他又何必要笑?”
  陈寅恪先生每次上课,都用花布或黑布包着一大包书,在课前匆匆走进教室,从不迟到。他总是先把要讲的内容满满地抄到两个黑板上,然后坐到讲台前的扶手椅上,开始讲课。他讲课的时候,总是能自己营造出一种境界来,带着你穿越数千年历史,置身于汉唐时期的繁华盛世中。他喜欢闭着眼睛讲课,让自己也沉浸在那种历史语境中。 他记忆力惊人,讲课时所引用的知识,从不翻书,张口就来,如数家珍,而且连出处都说得明明白白,有好奇的学生记下了他所引用的资料,过后到图书馆一查,果然一点不差。在西南联大时,他的右眼视网膜已经剥离,左眼仅剩微弱视力。有一天上课时,他先在黑板上写好了所要讲的重点,然后坐到扶手椅上开始闭着眼睛讲课,但那天学生打扫卫生时把本来面朝学生的扶手椅放反了,陈寅恪先生没能觉察到,就坐下来,面朝黑板,背对着学生开始讲课,讲了好久才发觉方向不对,于是站起来搬转坐椅,微笑着坐下来继续讲。
  国学大师刘文典在西南联大授课,有一次临下课时,告诉大家下一堂课在下周三晚饭后七点半上。约定之日到了,学生们发现那天正好是农历五月十五,刘文典把讲课的地点从教室搬到了操场上,一轮皓月当空,月光如银瀑一样倾泻而下,使得远山近水都笼罩在一层如幻似梦的朦胧色彩中。刘文典那天讲的是著名的《月赋》,只见他一袭长衫、飘然而来,如仙人降世般在桌前落座。他引经据典、侃侃而谈,音调抑扬顿挫、收放自如,时而闭目摇头,时而站起身来用手指向空中的明月,瘦削的身子前仰后合,长衫下角随风摆动,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模样,使得听课的学生如醉如痴、大呼过瘾。
  辜鸿铭授课,第一堂课时,他让学生将讲义翻到page one(第一页),等到上最后一堂课,他还是让学生将讲义翻到page one,授课时间全在嬉笑怒骂中过去。辜鸿铭曾为学生定下三条规矩:“第一,我进来时,你们要站起来,上完课我先出去,你们才能出去。第二,我向你们问话或你们向我提问,你们都要站起来。第三,我指定背的书,你们都要背,背不出来不能坐下。”上辜鸿铭的课,学生最怕的还不是背诵,而是翻译。有一次,辜鸿铭让学生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译成英文,学生们听罢,个个抓耳搔腮。他还曾要求学生用英文翻译《三字经》《千字文》,学生们更是痛苦不堪。辜鸿铭讲课诙谐幽默,讲到得意处,会忽然唱段小曲,或从长袍里掏出几颗花生糖大嚼,令人忍俊不禁。每次去上课,辜鸿铭总带一童仆为他装烟倒茶。他坐在靠椅上,辫子拖着,一会儿吸烟,一会儿喝茶。学生着急地等待着他讲课,他却一点也不管,慢慢吞吞。
  大师们的讲课方式,也体现出了有别于常人的真性情,让我们看到了大师们另类的风采。
  (摘自《民国范儿》、网易新闻2018年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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