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绝爱,那一年,你在我身体里种下爱情的蛊_红尘 绝爱

  一   她一出健身中心的大厅就遇上冰水扑面,本是炎夏,烈日当空,可这水缓解不了肌肤的渴热,因为它粘粘腻腻地挥发着一股二氧化碳的味道,无色,想是雪碧或者七喜,滑入喉道或许清爽,流在面颈之上实在难堪,况且又在大庭广众之下。
  透过氤氲镜片,她看到对面狰狰的面容,女人扔掉手中纸杯,口口声声地诅咒:方永然,离傅经年远一些,否则有你好看,下次这杯中不会只是冷饮。
  女人可能久未打理,有些蓬头垢面,行动迟缓却气喘吁吁,虽虚张声势可明显占了下风,永然低头看她小腹,果然已经显山露水地凸现出来。不远处傅经年风尘仆仆地跑来,因为肥胖而步履蹒跚,没到跟前就忙不迭地劝那女人,玉棋,我与永然不像你想的那样。
  发福后身材走样的傅经年与怀孕后的江玉棋,这样庞大地站在永然面前,永然忽然想起自己肥胖的过去和他们的嘲笑冷眼,越发觉得面前的局面滑稽,也不顾自己面相狼狈了,看笑话一样目送他们拉拉扯扯地离开。

  二

  一个月前,永然从外地回来,在市区一家健身中心做私人减肥教练,而她的第一个客户,便是旧识傅经年,重逢时彼此都吃了一惊,因为双方都还记得分别那年他的玉树临风与她的臃肿不堪,不过几年,竟是天上人间的逆转。那时永然与玉棋都是学校舞蹈队的主力,而傅经年是她们教练的儿子,也是最具实力的搭档,很被人看好。二个女主力实力相当,但论外型长相是永然更讨喜,在众人眼里最与经年匹配,成为公认的金童玉女,彼时年华正好,天时地利人和,爱情一触即发,偏偏那段时间,永然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
  舞者最忌讳不爱惜身材,可永然的食欲仿佛无底洞,所向披靡,眼见一天比一天胖。偷偷挑选各个民间减肥药方,反而天天干呕,面色蜡黄,再无从前美好颜色,更是没有心思练舞。到后来,永然甚至再穿不上演出服,她每次起跳都将地面踩得咚咚响,叫人笑话。经年年少气盛,傅家又是舞蹈世家,自然看不得身形蠢笨的女孩,爱情与民心的风向竟然因此陡变,对永然而言不易于一场暴风骤雨。
  刚好方家有事,举家搬迁,于是再无联络,永然觉得,那次自己告别的不仅是这些青春里的人与懵懂情分,更是自己的年少单纯的时光。以此为分界,此后她的世界支离破碎。
  因此现在她不能亦不想忽视重新邂逅时候经年眼神里突发的光彩,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瞳孔之中恍若两只火红的狐狸,诡异地跳跃,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箭之仇得报的喜悦:看看你,这样肥大,不亚我当年。
  永然回头看到健身房镜子里自己的身姿,修长匀称,举手投足都完美无瑕,一旁傅经年的脸上,有了明目张胆的垂涎。
  他的肥胖已经带来诸多病端,她是尽心帮经年瘦身,可经年分明起了醉翁之意,做器械的时候肥厚手掌悄无声息地就攀上了永然的大腿,永然巧妙地躲开了,却感觉那炽热的五指仍旧停留在身上,有微痛感。经年就在身后冷嘲热讽,说永然你装什么正经,谁不知道你们业内规矩,私人教练跟小情没什么区别,而且,床上运动,兴许更有效果吧。
  说完又靠近过来,永然想像那浩大的肚腩在自己身上摸索蠕动的景象,心里厌烦,说那你跟玉棋运动这么多年,怎么出落成现在这付模样?
  经年讪笑,以为离开这些年,你对我们是不管不问了,原来你知道我娶了她。
  不仅知道,还揣测总有一天她会找上门来,永然可以轻易在经年身上留下蛛丝马迹,比如长发,比如香水。
  当年永然离开后不久,经年的父亲就将他与玉棋的婚事订了下来,毕业以后顺利完婚,二人自立门户,与老教练往来不多,想来也不能知道永然与老人断断续续的书信往来。

   三

  玉棋果然草木皆兵地赶来,在健身中心外大闹那一场,永然在他们离开之后突发奇想去看望老教练。他倒还是瘦的,一个人站在楼下,后背仍旧笔直,只是眼神浑浊。教练看见她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在原地愣了许久,慌慌张张地往回退。永然就一路跟过去,到了屋里老人仍然是惊慌的,他蹲下去抖着双手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捧出几封信,永然认得那是出自她的手笔,也知道这些看似无力的纸张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一刀一刀折磨他。
  那年永然并非发福变胖,是珠胎暗结,腹中有了骨肉,她太年少,胖了以为是吃的太多,吐了以为是减肥药副作用,家人发觉的时候,逼问她个究竟,永然什么都说不出,任家人打折了傅经年一条左腿。
  这是他不得不放弃舞蹈的原因,可傅经年始终不承认是自己犯错,他在众人的夹击中突破重围冲上来,攥紧永然的衣领,让她说实话,永然只是摇头只是哭。最后老教练制止暴乱,以不为儿子的腿再做追究为代价,平息了那场暴乱。
  老教练不言语,可这世上还是有另外两人知道真相,永然腹中的错,是他种下的蛊。
  不过一时糊涂,加上酒精作祟,垂涎了这两朵花一样的女孩,欲望愈演愈烈,他终于趁机将她们围追堵截在学校的宿舍,玉棋侥幸逃开,却也只能躲到里间,将门反锁,把永然隔绝在门外,承受欺辱。
  永然身心俱裂,瘦小的躯体随身上男子的暴行跌宕起伏,双眸噙泪,看门缝微开探出四截手指再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惊恐而麻木,随即嘭得一声再次紧关房门。事后老教练看着身下恍若风吹雨打过的永然终于清醒,任她跌跌撞撞跑开,自己也瘫到在地上。他浑身无力地看着自己另外一个女学生从里间走出,一脸平静地说,或者我可以帮你劝她不要声张,不过你亦该对我有所赠与。
  他不知道玉棋如何得逞,永然真的守口如瓶,自此以后,演出机会,学校奖励,乃至傅经年,都是玉棋的。
  于是教练面对如今的永然更加羞愧难当。
  你的纵横老泪,是我魂牵梦绕的复仇成果,如何,今天见得,却毫无设想中的快感,永然想起这些年独自辗转的时光,暗自痛感纠结。
  她给他的那些信里,孜孜不倦得向他叙述,那个孩子的现状,会笑了长牙了叫妈妈了找爸爸了,永然问教练,你说如果经年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小弟弟,是惊喜还是惊吓?永然又笑了,说孩子姥姥姥爷还以为经年是他的父亲,多么混乱。
  老人的嗓子干干地涌出苍老的哭泣声,硬邦邦的身体轰地一声摔到在地。

   四

  经年的课程渐渐有了成效,仿佛洪水退幕,从前的身段水落石出,这真美妙。永然第一次觉得他与教练如此相像,她从前只见过少年的经年与中年的教练,不知道他们可以是相像的,如今教练迟暮,经年除却身材,的确如同他曾经的样子。
  他不是没有问过她关于那个孩子的真相,经年背了数年的黑锅,得到了至今仍然微跛的腿,他说不肯怪她,知她是有口难言才不能为他开脱,他相信他与她二人深知他的无辜,这样足矣。
  永然说那个孩子没能存活,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是的,当年事发,永然腹中的祸根已经接近6个月,家人执意进行引产手术,孩子取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的,只是先天畸形,在虚弱的永然面前费力挣扎着小手臂,不一会就停止了呼吸。而她,这些年设想着那孩子的长大,在书信里描绘给教练,那么逼真,栩栩如生,就好像本来就活在她身边一样。
  永然带经年去教练的旧宿舍,她曾在狭隘的客厅地板上失去她的童贞,现在那里改头换面成了放置闲杂物件的仓库,有股陈旧的味道。
  她兀自宽衣解带,向木讷的经年敞开怀抱,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身心都伸张出无数的枝枝蔓蔓环绕他,想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在那里落地生根。经年显然被这样生动的女人打动了,她像一潭湖水一棵古树一样丰富,他发觉自己这些年是等待这一时刻的,唯有真正拥有她,才能真正为自己洗脱冤屈,他立即投奔到她的身体中,恣意讨回自己的公道,他有旧伤的腿忍不住抽搐,她便亲切地抚摸住它。
  第二天,家中待产的玉棋收到了记录自己的丈夫与一直最提防的劲敌缠绵的光碟,平心而论画面不肮脏却唯美,看得出男女主人公都无比投入,舍己为人地互相讨好取悦对方,他们配合地和谐完美天衣无缝,一起达到了与玉棋久违了的高潮。
  玉棋呆坐,想起当年被教练挤压在地板上侵占的永然,身体生涩声音嘶哑,怔怔地看向她恳求她,她却嘭地一声关紧房门。当时那女孩子多么单纯,她不过巧言相劝她就答应不说出去,而她就凭借这一秘密顺利让教练受制于她。
  玉棋明白这是一场有备而来的报复,永然的仇恨蓄势待发。

   五

  而次日,永然却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玉棋心生不忍,决定答应她的请求。玉棋说以自己与经年离婚为代价,换取永然的继续保密,不告诉经年,他的父亲与他的妻子曾经的作为。
  她挺着大肚子艰难地离开,永然在窗口看,看见玉棋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左边墙角,经年就出现在右边。永然凝望着,她这几年就这样越望越无望,引产过后她就留下病根,又总不放弃舞蹈这剧烈运动,于是越来越重,生命飘摇如风烛,所有的期冀都破灭,混入流年。
  永然终于决定离开,不顾经年的相劝,决意抛弃这染指过的红尘。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若无青春里的那场变故,他们相安无事地成长,她总会目睹经年渐渐长成教练的模样,兴许有天时机成熟,就爱了。
  有段秘密无人知晓,它深埋在永然年少的日记里,日记夹了一封从未寄出的信,是情书,她闪烁其辞地表达一段隐秘的感情,她一遍一遍的写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她记得她那时风华正茂,心爱的人却垂老,她时常近距离看着他的脸,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皮肤的江河日下,可他仍身姿翩翩,他在舞台上神采奕奕。他有个儿子,唤作傅经年,曾三番两次明里暗里向她示好,她嫌他幼稚,不似他父亲那样浑厚美好。
  她心里一度有他,叫情爱,他一念之差占有她,是情欲,错了时间差了辈份,欲望摧残爱恋,顺便捣毁数人时光,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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