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欢如雨,旧爱如风,我究竟是你哪一夜的地老天荒_放不下的旧爱,就变成新欢吧

  然后,他的目光异常突兀地停住了。他在她被丝质窗帘遮挡得半掩半露的鲜嫩乳房上看见了一颗朱砂痣,一颗似乎蕴含着无数美妙传说的朱砂痣,一朵小小梅花状的朱砂痣,那样娇艳欲滴啊,像剑尖上一颗凝止不动的血滴。
  他的眼中有道奇异的光迅速地掠过。
  
  当小乔从化妆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楚宗翰的眼睛竟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他长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如春花一样明媚的女人,觉得自己一向惯于冰封的心竟然有什么在慢慢苏醒。
  但他不认为那是爱情,他情愿相信那是情欲在做祟。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需要爱情,他只需要新鲜的女人,像剥了皮的荔枝一样水莹光嫩的女人。例如眼前这个叫小乔的、有着一双如月芽泉一样清澈眼睛的漂亮女人。
  他命中注定该是个游戏情爱的浪子,扎一条不羁的马尾,一双眼睛里常年弥漫着经久不散的大雾,还有那支夹在唇间永远都闪烁着半明半昧火光的大卫・杜夫,无不昭示着他是一个外表极易攻陷而内心却武装成铜墙铁壁的可怕男人。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一劫。
  但小乔却不会明白,她不会了解眼前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男人的生命里积淀着什么样难以言说的故事。是的,她不会了解的,以她的有限的阅历她永远都不会了解这个三十八岁的男人倒底、倒底在想些什么。
  
  太棒了!
  楚宗翰在相机焦距里凝视着风情万种的小乔,心里暗暗喝彩。他的喉节不为人知地抖动了一下,看不见的火苗在他的体内有燃烧成漫天大火的趋势。
  在楚宗翰的镜头里,小乔绝对是一个百变娇娃。她美目如深潭纯酿,春衫似夜墨薄雾,那高高掀起的裙摆,是一种诱惑,还是一种轻蔑?
  但是,当她脱下那些散发着极地诱惑的衣裙的时候,她又很快还原成一个清纯可爱的小女人。黑黑直直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眼睛,圆润娇俏的双唇,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她朝他俏皮地打了个招呼:明天见。
  他想不到,在她的身上竟还残留着这种小女孩的温柔。
  他在他的助手那里打听到了,任小乔,大三学生,利用业余时间做摄影模特赚点零花钱,她果真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有十八岁。
  可为什么他感觉在她的身上会有那种少妇才有的风情?
  
  窗外是如墨的夜,借着壁灯昏暗的光,楚宗翰在他的暗房里用镊子在药水里一张一张地翻动着小乔的照片。那些照片光滑而弯曲,提到眼前时,有一连串的药水从上面滑落,像多情人流下的眼泪。
  他专注而长久地凝视着照片上冷艳的小乔,她慵懒地斜倚在有着残阳一样颜色的地毯上,一袭象牙白带着流苏的丝质窗帘像瀑布一样在她光滑的身体上倾泄而下。粉红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万千娇媚呼之欲出。
  然后,他的目光异常突兀地停住了。他在她被丝质窗帘遮挡得半掩半露的鲜嫩乳房上看见了一颗朱砂痣,一颗似乎蕴含着无数美妙传说的朱砂痣,一朵小小梅花状的朱砂痣。那样娇艳欲滴啊,像剑尖上一颗凝止不动的血滴。
  他的眼中有道奇异的光迅速地掠过。
  
  在半梦半醒之间,楚宗翰总会想到梅兰,那个第一个打开他身体的女人;那个妩媚娇娆,如蛇如妖的女人;那个长他六岁,在床上却比他还要狂热的离异女人。
  他始终相信他是爱她的,即使她被她的老公无情地抛弃,即使她还带着一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女孩,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决定娶她,虽然那年他还不到二十岁。
  但是,他万万没料到,在她那热情如火的身体里竟隐藏着那样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她生命的河流里有着太多难以逾越的暗礁,她学不会绕道而行,她只会选择迎头撞上。于是,在她二十四岁那年,在一个凄冷的夜,她用锐利的刀片割断了自己的静脉。
  有好多个夜里,他都会从梦中惊醒,他会痛苦地想,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楚宗翰刚一进电梯的时候,就觉得有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一片如洪流泛滥般的血字,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在洁白的墙壁上奔涌着,在烈烈的日光灯下发出触目惊心的光芒。
  任小乔,欠债还钱。
  否则,先奸后杀。
  一个个拳头一样大的血字争先恐后地撞进他的眼里。
  他愕然。
  然后,他看见任小乔披散着长发,惊恐着一张苍白的脸,从一个门里冲了出来。
  她的身后,有男声在恶狠狠地喊,快抓住她。
  楚宗翰想也没想,一把拉起她的手,撒腿就跑。
  
  小乔畏缩在角落里兀自喘息着,领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奔跑而从肩头滑落,她饱满的乳房在昏暗的灯影里显出诱人的轮廓。但是楚宗翰觉得她胸口的那颗朱砂痣远比她鲜嫩的乳房更加能够让他产生致命的欲望。
  谢谢你。小乔惊魂稍定,在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后,哑着声音对他说。
  你怎么会惹上那群人?楚宗翰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用锐亮的眼睛不加任何掩饰地瞄着她裸露的胸沟,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即将爆炸。
  我很需要钱。小乔喃喃地说,不知为什么,她很有些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有着一副高大健硕的身材以及一张很讨女人喜欢的脸。
  你一个大学生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逼近她的脸,用质问的口吻问出这些话。他男性的气息拍打在她白皙光嫩的脸上,她惊恐地瞪视着他的眼睛,她是本该害怕的,但是她却在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里不自觉地沉沦下去。是的,他的眼睛让她着迷,以及他的这个人。
  所以,当他猛然抱住她去撕扯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衣服时,她只是发出一声受惊的尖叫,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就无条件地臣服在他的城池里。
  
  那是怎样一个堕落的夜啊,无需任何的铺垫,俩个快要燃烧着的人立刻就纠缠在了一起,他们急于要把身体里积蓄的那些足够浓烈的情绪交给对方。她放肆地呻吟着,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的存在。
  而他,眼里只有她胸口那颗火红的朱砂痣,她胸口的那一点点红把他的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了。
  入夜,当小乔发出匀称轻柔的呼吸时,楚宗翰从床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他拉开一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年代久远的布包。他长久地凝视着它,用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摩,像昨晚抚摩小乔那光滑的女性躯体一样。然后,他打开了那个布包,里面是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岁月带走了很多的东西,不变的只有那张娇美的容颜。
  梅兰,梅兰,我的梅兰。他喃喃地说,眼里有很多纷繁复杂的内容一晃而过。
  淡淡的月光下,照片里的女子朝他娇媚地笑着,一如二十年前的那次初遇。
  他的目光渐渐下滑,滑落到她华美衣角的身畔。她身边依偎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眉眼清晰,唇红齿白,想必长大了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吧。
  
  是谁给了十八岁少年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幻想力?让他仅隔一扇薄薄的木门就可以感受到一个女人身体里奔涌而沸腾的情欲。
  二十年前的楚宗翰忧郁愤世,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青年,他在北京上大学,而家远在千里之外。
  他在房租廉价的郊区租了一间小小的阁楼,房东是个年轻美貌的离异少妇。只看见她的第一眼,楚宗翰就感觉自己的心中有无数烟花在纷纷绽放。
  那间小小的阁楼隔音效果很不好,简陋的楼梯把楼上楼下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个冰冷潮湿,了无生气;一个骄日暖阳,欢笑四溢。
  入夜时分,楚宗翰那青春的耳朵永远不会入睡,楼下浴室里那千回百转的呻吟声让他辗转反侧。
  他知道,是那个美丽的少妇在自慰,因为她和她的丈夫已经分手多年,而且她从来不带陌生的男人回家。
  她是寂寞的,那寂寞深入骨髓,嵌入灵魂,而她因为世俗的偏见,只能采取这样见不得光的方式来纾解自己饥渴的身体。
  有无数次,他在帘幕的后面看到她在浴缸里忘情地呻吟,他的心因此而颤栗,他不可遏止地嫉妒起围绕在她身畔的那些跳跃的泡沫来,幻想自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
  他想拥有她绵软如蛇的女性身体。是的,他还想娶她,这个,这个叫做梅兰的女人。
  终于有一天,他猛然推开了门,在那个少妇美丽而惊恐的眼睛的瞪视下,强行占有了她。
  那一夜,他一直都有些恍惚。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挣扎,她的身体像突然爆发的火山,每一寸肌肤都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欲望,让人心甘情愿地被其化为灰烬;而她眼中的冰寒却给了他最彻底的拒绝。她一半是冰一半是火,让十八岁的少年在瞬间感受着冰与火的刺激。
  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可以置男人于死地的女子,那萦绕于唇齿间的每一分诱惑都足以杀死爱上她的男人。
  那个让少年心慌慌的夜啊,他品她如饮鸠,只一次便下了终生的蛊。他难忘她迷乱的眼神,散发着琥珀色光泽的肩头,以及胸口处那颗有着夕阳一样颜色的朱砂痣。
  他发誓,他一定要娶她,因为只一夜的情爱缠绵,他便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虽然是以那种无耻而卑劣的方式强行占有。
  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第二天她便死了,死于割腕自杀,死于屈辱和绝望。
  那天,天气溽热潮湿,有无数只苍蝇像轰炸机一样在空中做着连续不断的俯冲和降落。法医在狭小的浴室里走来走去,邻居在四周惊恐万状地议论纷纷,他从人流的缝隙中绝望无比地看到了浴缸里那一池触目惊心的鲜红。
  然后,他听到了小小女婴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向声源处投去惊恐的一瞥,那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女孩――梅兰的至亲骨肉。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无法看清她的脸,却那么清晰而深刻地记住了在她小小的乳旁竟然也有着一个和她母亲一样鲜红的朱砂痣,一个呈梅花状的朱砂痣。
  他屈指算算,如果那个小女孩长到现在也正好是十八岁。
  眼前的小乔一定是她,这世上绝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两颗朱砂痣。
  
  当小乔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异常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而那个男人,那个与她在床上狂热纠缠一晚的男人,此刻正背对着午后灼灼的烈日,危险而沉默地看着她。他高大的身躯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压迫性的影子。
  小乔,他在喉咙里滑过这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声音。然后,他高大的身体就短了半截――他朝她跪了下来。
  她的眼睛瞪得更加惊恐了。
  他在干什么?是的,他在忏悔,他在认错,他在向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女孩剖析他灵魂深处的卑微与肮脏。
  二十年前那个邪恶的夜,那只泛着鲜红血液的白色浴缸,那可与绝美夕阳相媲美的血色朱砂,还有那个小小女婴发出的让人揪心的哭声,以及昨晚他在她身体里种下的罪恶。这种种,对他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恐惧像流水一样漫洇过小乔的四肢,她不自觉地向床的角落里后退着。
  但他一把抓住她细弱的胳膊,用狂乱的口吻泣血地喊出,小乔,你一定要原谅我。
  我,我原谅你。小乔抖抖索索地答应他,然后趁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一只花瓶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刹时,有鲜红的血液像奶酪一样缓缓流过他的脸。
  他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而她跳起身,如同一只兔子一样飞快地向外逃去。
  他奔向窗边,眼睁睁地看她越跑越远。他痛苦地想,她要干什么?要报警吗?随她吧,他应该得到惩罚。
  小乔在街上飞快地跑着,她仍没有从刚才那种紧张的氛围中摆脱出来,但有一股兴奋在她的体内膨胀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兴奋,但她绝对有理由这样兴奋,她在想如果把这个潜逃二十年的强奸犯报告给警察局的话,她会不会得到一大笔赏金。
  她的确有一个单亲母亲,但她的那个妈至今仍健在,且不务正业,整日沉迷于麻将之中,她的那笔高利贷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妈欠下的。至于她胸口的那颗朱砂痣不过是她一时兴之所至在纹身店里留下的杰作。
  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件事报告给警察局,必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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