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爷”是老北京的传统泥塑玩具，在中国民俗中知名度较高。但是今天记者介绍的“兔儿爷”不是泥偶，而是中国煤炭总医院口腔科主任医师李武德。 今年60岁的李武德获过全国五一劳动奖章，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还是北京口腔工作者协会理事。他说，一切荣誉都抵不上“兔儿爷”这个称呼来得亲切，因为自己从事唇腭裂矫治手术30多年，治愈的上万名患者中多数是婴幼儿。唇腭裂在我国民间习惯被称作“兔唇”，与那些小患者相比，自己已经是爷爷辈的老人，常被一些患者家长打趣为“兔儿爷”。李武德说，“兔儿爷”已经被喊了好多年，他早习惯了。
手术的最大动力：行善
北京的深秋寒意袭人，但阳光明媚。记者在北京煤炭总医院李武德医生办公室里看到许多关于“微笑列车”的横幅、标语和宣传画。据了解，国际“微笑列车”是美籍华人王嘉廉先生在美国创办的非营利性慈善组织，通过为儿童提供免费手术，致力于帮助全球数百万患有唇腭裂的儿童解除痛苦。2000年3月，“微笑列车”中国项目正式启动。煤炭总医院是北京市唯一的“微笑列车”定点医院。
把“微笑列车”引进北京煤炭总医院的正是李武德。他经过不懈努力，摸索出唇腭裂的独特修复方法，在世界口腔学界获得多项大奖。“微笑列车”项目选点考察要求很严，不仅对医院设备有要求，更将医生的技术和品德作为重要考量标准。项目组工作人员在医院定期考察一段时间后，被李武德精湛的医术和强烈的爱心打动，很快达成合作意向。
李武德至今已经成功完成了一万多例唇腭裂的修复手术。患者最大年过七旬，最小的才出生两天。有时候，一天的手术量高达9例，但他想到还有那么多的患者等着接受治疗，总感觉个人力量太微薄了。
“就因为我是孤儿，我才更加理解孤儿。”坎坷的生活经历使他富有同情心。李武德出生不到10天，父母离异，13岁时父亲因病去世，年幼的李武德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上学、劳动。17岁时，他参军当上了卫生员。退伍后不久被安排到山西汾西矿务局总医院工作。在山西矿务总医院，李武德开始钻研口腔医学。1993年煤炭总医院成立后，李武德因业务技能突出被调至北京工作。
北京儿童福利院早在1994年就与北京煤炭总医院合作。李武德先后为福利院100多名患先天性唇腭裂儿童做了唇腭裂修补手术。这些儿童多数患有三度唇腭裂，口腔和颌面畸形严重。如今所有接受手术的儿童均已得到有效的救治，很多孩子被国内外家庭领养。
最初几年，福利院拿不出多少资金为孤儿做手术，医院都是免费为孤儿施术。医院对手术主刀医生李武德非常支持，而他对孤残儿童也特别有感情。到目前为止，虽然美国方面为每个“微笑列车”患者支付299美元，但还远远不够。煤炭总医院院长王明晓说：“我们医院一直以来都是贴钱给患儿做手术，纯粹是当慈善事业来做。”院方对项目的大力支持也是这项事业得以持续的重要保障。
用手术刀“雕琢”出患者的幸福
采访过程中，李武德拿出几个大相册，里面是上千例患者术前和术后的照片。他充满感情地说：“微笑列车免费但不免责，作为整形外科医生应该牢记，你的每一个手术，都是把你的名字、你的技能以及你的人品雕刻在受术者身上的过程。患者将来美满幸福的生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北京市房山区德慧培训学校校长燕国峰曾是一名唇腭裂患者，由于疾病，他无法正常进食，也无法欢笑，发音很困难，常常受到别人的嘲笑，让他很沮丧。30岁那年，他通过别人的介绍认识了李武德。手术相当成功。在得知李武德的身世后，燕国峰不禁肃然起敬：“看着数万人从他手下获得新生，我的人生被他改变了，我也要去改变帮助更多的人。”他了解到，有些患者手术后需要进行语言康复训练，于是他毅然卖掉房产，筹钱办学校，向全国招收经过唇腭裂手术治疗但口齿不清的孩子，免费为他们提供语言培训和心理辅导，让他们从容貌到心理与正常人一样。
去年4月，光明日报社摄影记者吴力田到新疆吐鲁番采访，邂逅帕尔哈提和妻子阿依古丽一家。2005年4月26日早晨，帕尔哈提在自家不远的垃圾箱旁捡到一汉族女婴，遂收养。女婴患有双膝外翻和先天性心脏病，还有兔唇。为了给女儿治病，帕尔哈提辞去工作，卖掉了房产，几年来花去十多万才将孩子的膝盖外翻和心脏病治好了，却再也没钱给孩子治唇腭裂。
吴力田想到曾经采访过的李武德。经过联系奔走，今年3月9日，帕尔哈提一家带着女儿来到煤炭总医院接受免费手术。热心市民给他们一家安排住宿、送生活用品和玩具，还有人捐款承担一家子来回的车费。李武德在手术后隔几天就去探望一下“女儿”，叮嘱帕尔哈提一家人手术后的注意事项。一个月后，帕尔哈提携女返疆，临出发前还抱着女儿特意到李武德办公室登门致谢。
今年3月20日，“兔唇”姑娘中武煤出院了，与李武德告别时泪水夺眶而出。这位尼日利亚唇腭裂患者曾接受过一次并不成功的手术治疗，得知该国一名唇腭裂患儿去年被煤炭总医院成功救治后，她主动联系“国际微笑列车”慈善项目，并最终在煤炭总医院接受免费治疗。她说，中文名字“中武煤”三个字代表了中国、李武德和煤炭总医院。
用心为患者的“兔儿爷”
记者有幸随李武德进无菌手术室参观手术。在手术前1小时，李武德就换上手术服装，用专用消毒液擦洗皮肤裸露处，连指甲都挨个清洗干净，然后双手平伸胸部前举着，直到手术开始。“这会儿就是金子掉地上都不能捡，手和腰部以上部位不能碰到任何东西，要确保绝对无菌，防止患者手术后感染。”由于该患儿情况比较复杂，整个手术持续了4个多小时。记者在现场来回走动数次都感觉累，可李武德压根儿没起身挪动一下。
将近中午11点，手术结束了。“终于可以喝水了。”李武德嗓音有点干涩。手术一般都安排在上午。为了保证手术进度和安全，他清早起床后滴水不沾，直到手术结束换上白大褂。这才明白进手术室的前天晚上，李武德不断叮嘱记者别喝水、别吃流质早餐，原来是怕上厕所后把细菌带进手术室。
采访中，李武德多次呼吁：“唇腭裂患儿是可以治愈的，不要抛弃他们！”他说，如今各地福利院每年都能接到因唇腭裂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不仅给政府带来很大的抚养负担，而且对弃婴来说是巨大的身心伤害。唇腭裂是口腔颌面部常见的一类先天性畸形。在中国，唇腭裂发病率为出生人口的1.82‰，现有患者240余万人。这种疾病的治疗，年龄越小恢复效果越好，有些严重的患者在经过多次手术矫形后，已与正常人无异。
在积极治疗患儿的时候，李武德也在不断学习钻研预防兔唇的知识，还利用闲暇时间到妇产科为医生护士和家属普及防范新生儿“兔唇”的医学常识：妊娠期妇女应注意营养摄入平衡，避免感染病毒，不要使用影响胚胎发育的药物；妊娠早期，尤其是前3个月，要避免一切不良精神刺激，避免接触放射线和外伤，并建议准备怀孕的妇女在怀孕的头三个月戒烟酒，进食叶酸补充剂；不要近亲结婚生子。
趁着李武德外出办事的空当儿，记者上网搜索了“兔儿爷”的来历。“兔儿爷”的传说很美丽：有一年，京城里忽然闹瘟疫，几乎家家有病人，吃什么药也不见好。月宫中的嫦娥看到人间烧香求医的情景，心里十分难过，就派身边的玉兔为百姓们消灾治病。玉兔变成了一个少女，走了一家又一家，治好了很多病人。人们为了感谢玉兔，要赠她财物。可玉兔什么也不要，只是向别人借衣服穿。这样，玉兔每到一处就换一身装扮，有时打扮得像做买卖的，有时候又像个算命的……一会儿男人装束，一会儿又是女人打扮。消除京城的瘟疫后，玉兔就回到月宫中了。人们为了纪念玉兔，就将她彩塑成人身兔面的神供奉祭拜，“兔儿爷”也成为老北京传说中“悬壶济世”的吉祥物。
记者豁然觉得，人们给李武德“兔儿爷”的荣誉，还是实至名归的。
编辑/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