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许三多_许三多

  2008年的春节,我没能和父母一起度过。自从见过大海,我曾无数次梦想过,在这个春节,我应该拉着父母的手,在三亚的海滩、阳光和微风中快乐地散步。   2006年9月,回家帮二老收秋的时候,我坐在地头,看着像浪涛一样的田地,对自己说,我要带我的父母去看大海,我要让他们住最豪华的酒店,我要给我的母亲买漂亮的手镯、丝绸的棉袄,给父亲买上好的雪茄烟。所有他们年轻时因为贫困无法享受和拥有的东西,我都要补偿给他们。
  但是我的愿望暂时没有实现。最终,他们还是只能从电视上看到我。我内疚这个春节以这样的方式和他们一起度过,但电话里,妈妈竟然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宝强,你也上春节晚会了!”
  整个村,整个县,甚至整个邢台市,这么多年来,我可能都是惟一一个登上过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舞台的人。在我的父老乡亲的眼中,王家的小子闯出名堂来了。
  现在,家里的墙上,挂着的全是我的照片:我的剧照,我和各种人物的合影等等。那一晚,住在我亲手为父母建起的房子里,看着墙上照片里那个露出憨厚笑容和雪白牙齿的人,心里竟然生出些许惶恐:那个人真的是我王宝强吗?
  2005年和2006年,我曾是“傻根”、“阿炳”;2007年,我的名字从“傻根”变成了“许三多”、“许木木”。第一次看到《士兵突击》的剧本时,我几乎哭了。每一句台词,似乎都是摸着我的心写的。
  我根本没有去演,因为从进剧组的第一天起,我已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许三多就是我,我就是许三多。
  然而,我真的就是许三多吗?许三多不会一天十小时接受采访,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花费在飞机、汽车、轮船以及一切交通工具上。最重要的是,许三多他没有绯闻呀!而《士兵突击》播出之后,我忽然发现,少林寺出来的我,原来也可以和绯闻发生如此密切的关系。
  我是许三多,但我不完全是许三多。演员赵丹说,好演员是一滴水,折射出来的都是角色的影子。换句话说,就是好演员没有自我,只有角色。
  然而,做演员最大的挑战也在于此:演戏要求全身心投入,但如果真正将自己和角色混为一谈,结局或许是悲剧性的。因为,戏毕竟是戏。如果一个人只记得他在戏中的角色,而忘记了他在社会中的社会角色,那他最终将无法找回自己。也许有一天,将不得不问自己:“我,是谁?”
  我告诉过所有人,我八岁那年,就想拍电影;为了拍电影,我才去了少林寺。如果当时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的父母是城里人,是工人,或者不用那么奢侈,如果他们每年的收入稍微多一点点,我还会希望去少林寺吗?
  我去少林寺,是为拍电影,但我拍电影,是真的热爱这一我完全一无所知的事物,还是仅仅是为了离开?
  如果当初我不离开,今天的王宝强,和城市里街头上任何一个衣着平凡的人,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或许没有什么为什么。在我当初离开家乡登上开往他乡的火车时,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我今天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选择的结果。
  人最终都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不是吗?如果我,一个十三亿人里最不起眼的农民的儿子,一个走过你身边你都不会注意到的民工,都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明星”,那么你,任何一个“其他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辛麦摘自《向前进:一本青春时代的奋斗史》
  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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