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 张宇涵_“石门张”,用画笔留住老石门的根

  石门张是著名民俗画家张树芳的网名。和张树芳先生的交往,应该是很久了。40多年前时值“文革”,我从铁道兵学院(今石家庄铁道大学)毕业来到工厂接受再教育,一晃锈蚀10年,先当工人,后当干部在党委搞宣传。当时张树芳是金工车间工人,自小学画的他总被我们抽调出来搞宣传。那时企业也总给张树芳画画提供必要的进修、外出参观学习机会,包括到小靳庄、大寨参观和到北京中国美术馆看展览。
  树芳小时曾师从早年毕业于北平国立艺专,受徐悲鸿亲传的胡威琏教授学画。胡威琏教授文革中受迫害来到石家庄评剧团,从舞美设计、制作到打灯光,爬上爬下,凡是脏活累活无处不见他的身影。更为遭难的是,老师的画作及珍贵的历史资料全被扫荡一空。唯一的一幅《十八罗汉斗悟空》的铅笔草稿在抄家时散落在胡同之内,幸被邻居发现拾到交于老师手中。老师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将此画底稿送给树芳保存。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四人帮”倒台,树芳又将此画草稿交回老师手里。几十年过去了,从树芳的画作中仍能看到老师亲传的画风。
  文革结束,树芳曾主攻山水,节假日多次住在苍岩山,写生临摹,读山泼墨,画作山势巍峨,大气磅礴,遂有不少画友口喊张老师,赠与“张苍岩”之美称。
  张树芳和我同是土生土长的石家庄人,我们同在桥西这一片老胡同里长大。他从石家庄日报退休后,逐渐改变画风,开始用民俗画笔画“解放前”的老石门,要用他那支画笔留住我们这座城市的文化根脉。
  他是一个有过艰难经历的人;一个从简单地以地摊谋生之求到取之以修身养性,从未将“我”字丢失的人;一个向善、向真而又虚怀若谷的人。
  画老石门的风土人情,成了他晚年的追求。《石门百业图》主要展现的是早年石家庄的三个老厂:铁路大厂、焦化厂和大兴纱厂及其周边街道建筑以及百姓生活。这幅十多米的长卷细腻详实地表现了当时在石门生存发展的近百个老行当,并都有根有据,甚至可以追溯到行当名人的姓名籍贯,增加了作品可供欣赏的趣味性、生动感,从新的角度再现了石家庄昔日的民间风情。
  那几年,退休后的树芳整天骑自行车在老街区找素材,一趟趟地穿梭在老街区,采访、拍照,将很多老建筑定格成一幅幅速写。此外,他还翻遍了自己几十年前的速写资料,整理出《南大街19号》《原国民党警察局》《民生街艺术影院》《中山路大众剧院》《人民影院》《正义街万字胡同旧宅》《电报局街赵家楼》《休门街旧宅》等百余幅珍贵速写画。
  就这样,历时一年多的时间,又一幅10米长卷《石门旧事图》创作完成。这幅长卷以解放前石家庄伪警察局局长杜保田和一位富商在谈话开卷,贩夫、走卒、苦力、脚夫、杂役、匠人、乞丐、警察……一个个出场,栩栩如生地刻画了六七十年前的老石门街道市井图。
  2007年9月,张树芳随河北省画家代表团赴韩国参加国际书画艺术交流展,《石门旧事图》得到了韩方官员及其艺术家们的赞誉。随后,张树芳又创作了《石门风情图》,向世人呈现了老石家庄的市井百态。花园街的“八大怪”、洋行、商铺、车站、戏院、饭馆等等,都纤毫毕现地展现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石门旧事图》《石门风情图》《石门百业图》,三幅长卷被业界誉为老石门版的《清明上河图》。
  石门张,逐渐在业内走红。一位退休的报社美编,用自己的画笔记录了一个城市几十年的沧桑巨变,用民俗风情手法绘成的长卷连同他的绘画博客也成了人们了解老石门的一个窗口。
  最近,石门张应邀两次到河北大学影视艺术学院讲学,向80后、90后的学子们讲那些60多年前的老石门趣闻轶事,展示他的《石门旧事图》《石门风情图》《石门百业图》长卷和他为积累创作素材而拍摄的几百张资料照片,以及几十年来积累下的人物、老街道、老行业、市井民俗速写。
  那栩栩如生的几千各色人物,那民国老街道、老建筑、老店铺,那吹糖人、�大缸、走江湖的卖艺人,那吞铁球、拉大弓、大变活人的杂耍表演让学生们大开眼界。
  《石门风情图》中枪毙身负命案的石门伪警察局长杜保田,我公安人员化妆千里活捉大汉奸李锡九的故事让学生们听得如梦如痴;那石家庄的渣滓洞――南大街19号宪兵队旧址如何屠杀地下党员和爱国人士的往事讲述,更让学生们接受了一次革命传统教育。
  前不久,我来到石门张在郊区小张庄的画室。推开那扇破旧的门,走进院落,顿觉远离都市红尘背后的清幽和高雅。我的目光为此而变得凝重,灵魂为之悸动。如此普通的画台,舒展着画家内心的广阔天空。又一幅以石家庄昔日风情为背景的《旧城轶事》长卷铺陈在画台上。这幅10米多的长卷从构思、落墨到完成又是两年多时间。此卷以民生街、正东街、电报局街、石桥街、大经路、北人字街一带的老建筑和旧民居为背景,其间坐落着1937年的日本领事馆、航空公司、国际运输公司旧址。细观之,各色人物跃然纸上,传统的内容和作者心灵的体悟结合构建出了一种勾人魂魄的意境。通俗、斑斓、活灵活现。娴熟的技法和画家的心境都体现得一览无余。这应该是画家创作的老石门风情系列第四幅长卷。
  石门张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画家,他不擅讲那些时下颇为流行的商业故事,只钟情于老石门的风土人情,民俗典故!他所有的作品都张扬着生命的蓬勃和对旧日历史的眷顾。我每每见到他,直觉都会告诉我:我眼前这个近乎衣衫褴褛的花甲老人是个极有深意的人。在他那似乎淡定的身影背后,深藏着画家对故土文化根脉和真善美的孜孜追求。
  面对红尘,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石门张秉持的是“我行我素”。从少时以画为生计,到后来修身齐家,再到授徒传业,随着他的作品被广泛流传,他的心愈发向善,他的行愈发恒定,几乎进入了出神入化的禅境。
  他家墙上挂着一幅《钟馗秉烛捉魔图》。在我所见的其他钟馗降妖图中,皆是持剑而立或是怒目而瞪,而他所画的钟馗,手秉蜡烛,蜡烛的光芒由一圈红晕扩散至整幅画面,钟馗呈半蹲态,双目圆睁,眉毛直立,手向前伸,头上双樱铮铮而立耸,传神,入化。他说,我所画的蜡烛并非是为了捉魔照亮,而是要说,当你心中无鬼,世间即无鬼。心中无鬼,便心怀坦荡,便与人为善。如此境界,如此人生,我真的怀疑,若是有这样的胸怀,人生还会有什么烦恼!
  20年前一位美国朋友欲以500美元将其买走,他没有舍得,而是装裱后自己供俸了起来。石门张说,芸芸众生,心中无鬼便不需捉鬼!好一个“芸芸众生,心中无鬼便不需捉鬼!”这便是此作的精髓之处、也成为石门张的处世箴言了!
  现实世象是如此纷扰,画家的心灵在焦渴之余找到了宁静之所,那就是永恒、包容、博爱的佛学精髓。我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石门张画魂的回归,他的淡泊心态已经深入骨髓,进入化境。
  石门张平日不事声张,小隐于花草成行、绿树成荫的乡间院落。院内葡萄藤缠缠绕绕,慵懒的猫咪择阳而卧。贤妻树下抱孙小憩,这便是石门张的天伦之乐了!夫复如此,何欲之求呢?
  然而,石门张没有一丝怠息,他每年都有自己的创作规划,每时都有自己的快乐,每刻都游走在充满禅意的画卷。他的生命是那样的执著,他的生活是那么恬淡。
  石门张在写意中国画和民俗风情画的路上坚定地走着,作为挚友,我始终在一旁注视着,为他击鼓加油!(责编:郭文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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