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者的雕像】打工者

  那个送快餐的人      那个送快餐的人,走得很快。说话也快,收钱的动作也快。   时间不等人,不属于自己的时间更不等人。   用一辆旧自行车沙哑的铃声,在城市的繁华中钻进钻出。
  繁华,也不属于自己。
  像一条鱼,在雨水中游,在汗水中游,在涨落不定的市场之潮中沉浮。
  升上三十层高厦,在一间间挂着很大名气的公司门外,轻轻地敲三下,再三下,或更多的三下。
  爬上不安电梯的楼宅,在那些没有钥匙的门外,忍着不喘出声气。
  一个个饭盒里飘出的有名或无名的香,美化着一张张按时踱来的脸。
  这也与他无关。他的那盒清白,在店中排在所有队伍之后。
  忽然有一天,有客人想起要问他的尊姓,他以工装上餐馆的大号作答。
  在这个别人的城市,他几乎无须使用自己的姓名。
  日复一日就在密如蛛网的大街小巷跑呀跑呀,把乡间带来的姓名、性别、籍贯、年龄都快跑丢了。还整日挂出规定的笑脸。
  似乎忙碌的蜜蜂,真的没有悲哀的时间。
  
  足下生辉的擦鞋妹
  
  不仅让别人的足下生辉,也让自己的足下生辉,
  擦鞋妹在绿阴下摆开档口,第一要务是把自己的皮鞋擦得油光发亮。
  无字的招牌,呼唤着高涨的回头率。那些从身边走过的脚步与自行车,都不由得伸出鞋来,暗自对比。
  无言的广告,展示着工作态度、工艺水平与质量鉴定。一尘不染的样品,很让人放心。
  啊,细细地擦。像爱惜自己一样,去厚待别人;啊,轻轻地擦。像对顾客微笑一样,也对自己微笑。
  擅于把别人的鞋擦得像自己的一样亮。也敢于把自己的鞋擦得同别人的一样亮。
  哦,绿阴下一群蚂蚁运输队,搬运着艰辛与幸福,从行道砖的夹缝中走过。
  她知道在这个远离山村的城市,自己也是一只蚂蚁。
  不过,只要这样擦下去,就能擦亮自己的生活。
  
  施工队长升任爸爸的一刻
  
  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安得下心对着图纸,看呀看。
  图纸是他的妻子,大楼是他的儿子。施工队长天天看着图纸,一幢幢大楼就在他的眼中他的手中生出来了。
  而他的儿子迟迟未生出来。
  此时已是凌晨,妻子躺在工地旁的竹棚里惊心动魄地呼喊,助产士紧张地守候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施工队长却坐在房外的路灯下,照样对着一张图纸,看呀看。
  进城十年,练就了镇定如石?
  初临此境。掩不住手足无措?
  那张总摆不平的图纸,遮不住慌乱的眼神,掩不了伸长的耳朵,和一颗打桩机般颤动的心。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啼,划破黎明前的黑暗。
  猛然从图纸上跳起,他终于跑进房门,突破了手忙脚乱与心神不安。
  又一幢大楼在晨光中升起。
  一块石头落地。他承认,这是他最在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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