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驹收藏 张伯驹收藏二三事

  张伯驹,河南项城人,提起这个地名我们就想起窃国大盗袁世凯,张伯驹的父亲张镇芳就是袁世凯的表兄弟。张伯驹从小也和袁家小辈一起厮混,特别与袁克文最对脾味,风流惆傥,潇洒不羁。因此也被列入清末四大公子之列,也就是当时最出名的四大玩家。收藏古玩是他们的共同爱好。除了祖上给他金山银海泼天般的家私外,本人也绝顶聪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就具备了玩收藏的两大必备条件。
  张伯驹玩收藏的历史达30年,他曾说:"余自30岁至60岁,30年收蓄,亦忝于列收藏家之列为诸公殿。"这是客气话,因为他的祖上就喜收藏,到了其父这一辈,有钱有势又有权,还不缺眼力,日进百品,而且都是精品。张伯驹玩收藏虽然起步晚,但起点高,底子厚。面对祖上留下来的珍贵文物,他有一种传薪的责任感。不过,他的口味与老一辈有所不同,对珠宝之类不感兴趣,而更注重碑帖字画、古籍善本,尤其是那些真正有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的传世稀珍,不求量多,纯以质精取胜。即便如此,他在1960年自编的、反映他一生主要收藏成果的《丛碧书画录》中,著录的历代名画、法书仍有117件。
  张伯驹平生最得意的藏品有号称天下第一墨宝的《平复帖》和天下第一名画的《游春图》。
  《平复帖》是西晋文学家、书法家陆机所写的一封信札,是中国现存的、最古老的一件名人墨迹,历代都奉为至宝。宋徽宗亲自金书标题:"晋陆机平复帖"。信札卷后有董其昌、溥伟、傅增湘的跋文,上面钤有唐殷浩印,宋"宣和""政和"双龙玉玺及明代韩逢禧父子,清代梁清标、安歧、载治等人的鉴藏印,共有几十方,可谓是朱印累累,满卷生辉,被天下视为"墨皇",辗转流传至今,落在了"鬼子六"恭亲王奕忻的孙子溥儒手上。
  张伯驹一心留意此帖的动向,因为进入民国以来,满清遗老遗少几乎无不在靠变卖旧物度日。1936年,溥儒所藏唐代著名宫廷画家韩干的《照夜白》就被专做洋人生意的上海古董商叶某买走,转售英国。由此让张伯驹十分担心《平复帖》的安危。于是托阅古斋老板与溥儒商量。因溥儒出价20万,张伯驹一时缺现钱,遂末谈成。
  但张伯驹就此念上了《平复帖》,第二年又通过张大千向溥儒传递心声,但溥儒坚持原价不让。直到抗日战争爆发那年的春节,溥儒因为母丧,加上时势动乱,于是割肉降价到4万元,张伯驹终于如愿以偿。此事如果慢一步,就会造成终身遗憾,当时北平有个文物掮客叫白坚甫的,专做日本人生意,他的报价就是20万,但没想到被张伯驹抢了先手。
  抗战期间,北平沦陷,张伯驹蛰居四载后携眷入川,为安全计,将《平复帖》藏在衣被之中,虽颠沛流离,但《平复帖》却是安然无恙。
  至于《游春图》则是隋代画家展子虔的存世名作,是我国流传至今的最早一幅绘画作品。卷前有宋徽宗的瘦金体题签,后有元冯子振、明董其昌、清乾隆帝等人的题跋,钤有宣和内府诸玺、清廷内府以及明清诸位大收藏家的鉴藏朱印,堪称镇国之宝。30年代溥仪到东北当伪满洲国儿皇帝时,带走故宫1200件珍贵文物,《游春图》即在其中。抗战胜利后流落民间,因价格太高,一个古董商吃不下,于是八家联合起来,收了这幅画,开价800两黄金。
  听说《游春图》进入市场,张伯驹心中一阵惊慌,这样的高价他也承受不起,又担心外国人染指。于是力促故宫博物院吃下。但院长马衡苦于经费无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张伯驹硬着头皮去找文物商商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游春图》是国宝,无论如何,不能流失国外。
  张伯驹在收藏界素来口碑甚好,大家都很钦佩他。现在又是出于爱国之心,让"八公司"颇为感动。再说,内战将起,谁敢在这动乱年头花800两黄金买一幅画,不怕树大招风。因此一咬牙,降价至220两黄金,让张伯驹带画走人。
  220两黄金也不是小数目,逼得张伯驹卖了一大片房产才算筹足。一个多月后,南京政府要员张群到北平,提起《游春图》事,愿出500两黄金,然已晚矣。
  除了这两件国宝,张伯驹的藏品中还有几件珍品值得一提,如范仲淹的《道服赞》、杜牧之的《张好好诗》,也都是从长春伪宫中流出来的,被琉璃厂论文斋老板靳伯声以十几两的黄金弄到手。因为没有把握认定真伪,故在张伯驹面前探探路子。
  经过几十年的折腾,张伯驰的财富早不如当年了。另外又刚刚斥巨资买下《游春图》,准备缓一口气再说,但禁不住靳伯声渲染,开口道:"你拿来,我看看。"内心里却在提醒自己,要挡得住诱惑。
  就像酒徒见了酒,刚展开《道服赞》,张伯驹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这是一幅手卷,乃北宋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为其同年许希道撰书,赞前有序,小楷精整。并有宋、元、明三代诸多名家题跋,延绵不辍。这是因为范文正公乃宋朝名臣,尤以《岳阳楼记》名传天下,道德文章让人景仰。至于他的书法,也有独到之处,前人称之为"笔精而瘦劲,自得古法"。如今亲眼目睹,果不其然。
  张伯驹的表情被靳伯声尽收眼底,心里有了谱。张大爷看上这幅字了,眼看着就要发财了。因此张伯驹问他价钱时,他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开价120两黄金。
  张伯驹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忘形了,让靳伯声宰了一刀。但这一刀宰得值,范仲淹的墨宝本来就无价,据说这是世上仅存的孤本,相传还应有《与师鲁二札》,但那谁也没见过。因此他还价到110两黄金就拍板成交了。当晚就呼来挚友张大千、马叔平、黄君坦一帮人前来欣赏,张大千即兴作画,张伯驹作诗,黄君坦联句,张夫人潘素琴奏琴,于月下欢歌。
  有了买《道服赞》的教训,张伯驹学乖了。不久,靳伯声又将杜牧之的《张好好诗》带来,此卷并无名款,又历尽波折,还可能被作为殉葬品埋入棺内,所以满纸霉点,墨色灰暗,光彩全无。
  张伯驹只扫了一眼,就断定真迹无疑,因为此卷中有宋徽宗赵佶的认定。宋徽宗治国不行,文学修养却是一流,如果他认定此乃杜牧之作,可靠无疑。而宋徽宗本人的"瘦金体"也是天下一绝,瞒不过张伯驹的一双眼。
  这一次张伯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喜不形于色。因为他神色冷淡,站在一旁的靳伯声也没了底气,只想快点出手,所以只叫出了5000元的低价,就这,他已经是包赚不赔了。但大便宜却给张伯驹捡去了。
  张伯驹为人淡泊,他玩收藏,不是为了发财,或是满足个人的癖好,而是为了"传薪"、发扬、保存、昌大中国传统文化。解放后,他将所藏精品如《平复帖》《游春图》《道服赞》《张好好诗》都献给了国家。虽然是出身于封建官僚家庭的公子哥儿,但陈毅元帅对张伯驹的学问、人品却十分欣赏,两人平身论交。后来陈毅逝世,在其追悼会上,就挂有张伯驹所撰的挽联:
  仗剑从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万庶尽衔哀,回望大好山河,水离赤县;
  挥戈挽日接尊俎,豪气犹存,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泉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
  对仗公稳,文采斐然。
  尽管当时张伯驹还带着"右派"的帽子,但陈毅夫人张茜仍把它挂了出来,被毛泽东注意到了。张伯驹挽联作得好,字也出色,那一个个拳头般大的篆字写得神充韵足,厚重古拙,法度谨严,完全是大家风范。于是问张茜,这个张伯驹是何方奇人。因此张茜含悲进言,引起毛泽东一阵唏嘘,当即吩咐站在身边的周恩来,为张伯驹落实了政策。
  《百年娱乐变迁》张庆军孙晋云戴雄孙建军编著江苏美术出版社2002.1定价:17.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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