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是个作家，性格上有点神经质，与我交谈时经常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感觉听他的叙述很费劲。好在随着我的不断提问，有关他的“艳照门”案件的始末渐渐明晰。尽管他的故事内涵已经不在“艳照门”以内，但就其表象、情节、关键的细节无不与之有关。
林东为了失去的姑娘，为了被其妈妈逼疯的心上人，导演了一场由其“丈母娘”主演的“艳照门”，最终演变成“生死门”……
当我再次回忆起纵横交错的铁轨以及被列车一一“抛弃”的枕木向后疾速闪退的画面时，我不敢想象这与三十年后我制造的“艳照门”相关联。我知道在那样一个不带任何主观的画面中，我将遇到我的小叶子又要失去小叶子。不能不说这是几十年后的一场“艳事”开端的伏笔。
1975年夏天，处于尾声的文化革命还没有放过我的父亲，颠沛流离的我在母亲重病的情况下来到江南想暂时栖身于姑母家。只有12岁的我在这样的环境下认识了比我小两岁的小叶子。小叶子是个拾垃圾的小女孩，与我同命却不同情况的是，小叶子是个弃儿，5岁时抱养她的女人意外死亡，她被那女人的妹妹收养。女人的妹妹是个“垃圾王”，她成天逼着小叶子超量完成垃圾任务。到了姑母家不久，我也很快被姑母改嫁的姑父弄到铁路线上拾垃圾了。就在这时，我遇到了小叶子，遇到了我这部剧本中最为明亮、最为成功的叙述对象。她在剧中像一根火柴，照亮了我全部思路却瞬间就熄灭了，事实上她却贯穿全剧的始终，后来的罗梅我看作是她的化身。她给了我力量和勇气，她喜剧性的出现和悲剧性的消失，让我对生命充满了不安定感。
小叶子性情活泼、天真可爱。她与我第一次相遇时就天真地问我知不知道她妈妈在哪儿，那充满悲伤以及人间真情的话语使我整天置身在她lO岁的童话世界里。我们每天不管刮风下雨准时相约到一个地方，我们早晚顺着京沪线往返说着笑着。从此，我总是一次次地替小叶子先完成任务，然后和小叶子一起共享大地与蓝天的梦想。“我长大想当一名女兵，和你一起站岗。”小叶子天真的声音，总在我的睡梦中回响，温暖着我孤寂的童年。
有一天，狂风大雨将我们拦在了路上，我们蹲在四边不靠的铁路旁，我以兄长的身份紧紧护住她，她紧紧偎在我怀里。“东东哥，和你在一起我会不怕的。”“真的吗，那我就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我长大了就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姨妈经常打我，还不给我吃，我盼着快快长大，和你天天在一起……”火车静静地从我们身旁滑过去，我看到她双眼透出的迷茫。我从这迷茫中的确感到我心中有一种明亮的东西，那就是说不清楚的幸福和自豪感。然而这种感觉没有能很适当地体现出来，代之而现的却是一种酸楚的忧伤感，一种无依无靠的失落感。
小叶子的消失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端午节。前一天晚上我和她约定第二天中午12点在圆形铁路的半径上相遇，那是小叶子第一次与我相遇的地方，她对我说，明天她让我尝尝她亲自为我包的粽子，我永远不会忘记。
可是，就因为小叶子为我包了粽子偷偷拿出来准备送我，就被她叫作“姨妈”的女人发现追上后重打要害失手致命而死。那天，我故意迟到，想看看小叶子在端午的阳光下等我时会急成啥样，想看到心有一棵期盼的小草，在那片旷野的风中怎样幸福地摇呀摇呀……可我的迟到却铸成终生之恨!
当我赶到那里时，只能看到那“半径”上红色的伤痕和撒在地上的几只尚存余温的粽子，那只熟悉的小竹篮滚在路边的水沟里，篮里破碎的野花瓣一一浮上来，零零碎碎。
后来，时间作证，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那只我买的发卡与我一起在风中狂奔呼啸。列车从前方怒吼而过，我明白小叶子在端午当日一点时已经不存在了。不存在的小叶子实际上在存在的最后一刻多么渴望能看到我吃上一口她亲手为我包裹的粽子。
她走后的岁月，我心中一刻没忘记寻找她的影子，总觉得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在一个无名的小岛上，或者化作一阵风，在我寂寞中，将月梦托付给我，在忧伤地轻轻抚摸我。
带着她的影子我度过了小学、中学、大学，除了学习，我沉默寡言。在我懂事的时候，我知道了报仇，可小叶子的母亲已经消失于汪洋大海，那个害她的女人也被判了十多年牢，后来也是生死不明。我想不能完成小叶子的心愿，我是不得安生的，尽管我并不知道我想的是否是小叶子的心愿。
或许这是青春勃发而又备感压抑的日子，它铸造了我百折不挠的探求欲和融于血肉的责任感。多年来我被这份责任感搞得疲惫而又无以解脱时，我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个端午，那个戴白花的黑天。我不得不面对青春的选择。这种回忆也不止一次提醒我，有种信念是铸进灵魂的，它无可变更。
我实在太傻了，在漫长的岁月里，无论欢乐和苦痛，不是常常在灵魂深处与小叶子一次又一次进行彻夜难眠的交谈吗?我坚信她活着，她依然在对我微笑，这微笑时常温暖着我，感动着我。小叶子的死，使我看清了现实的险恶，因愤怒产生的动力，使我后来写下一部部诗歌和小说：《青春自白》、《不真实的端午节》、《白日之梦》、《你在哪方》、《我要找到你》……我不止一次地变换着叙述方式，仿佛一次一次地更新着自己。
就这样，我在二十多年后依然一人，以自由作家的名义孤独地生活在乡村和城市的边缘地带。因为我一直无法摆脱小叶子对我生命的影响。
2006年夏季，我应邀给江城大学作家班做有关小说结构与解构的讲座，就在这时，我认识了罗梅，她为我完成了小叶子生命的延续。
事实上我与其是在讲小说的章法，不如说我在给他们叙述一场生命的故事。小叶子在时空间穿越，生命在逗点上停留与潜行，让台下的罗梅一次次地激动不已。
“我就是您要寻找的小叶子……”终于有一天晚上，罗梅和我不止一次地交谈后突然向我说了这一句话。“可小叶子是没有母亲的，她只是一幅印象派油画。”我对她说。“可她在您心中已经永恒，永恒的东西应当还原生命的本源。她应该有做老师的妈妈，还应该有旅外讲学的爸爸；她不但会写莎士比亚的十四行爱情诗，还会用钢琴古律演奏贝多芬的《月光曲》……”罗梅一边用自己身世比拟小叶子与我辩白，一边用纸巾不断擦拭着泪水横溢的脸庞。
终于在一个月光皎白的晚上，那个和小叶子相拥的暴雨天，在时空中潜行到眼前，所有声响与细节都在灵魂深处传递，我相信了眼前的罗梅就是我生命还原中的小叶子……“您答应过小叶子长大后和她天天在一起的，现在小叶子已经长大了，她要和你天天在一起……”那个晚上，罗梅将双肩轻轻依到我的怀里，双手抓住我的双手，轻轻地将自己“做”成了小叶子。
确切的说，2007年第一声春雷过后，我和比我小15岁的罗梅正式相爱了。这是天赐，还是命中注定?
当我一次次地将小叶子与罗梅在慢镜头中重叠时，我和罗梅的爱情也渐渐升级，循序渐进式地完成了小叶子没有 完成的使命。那段日子，我们不断讨论瓦西列夫的《情爱论》。她说，正当的意识指导下原欲是健康而美好的；她还说，弗洛依德也曾说过，精神之爱和肉体之爱的双重结合才是爱的最高境界。即使如此，我还是有精神障碍，我还是害怕损害这么多年来对小叶子的怀念。可罗梅说，这是偏见，这是对感情的歧视，是对小叶子的最大不敬。当然，最终都是我以仓惶溃败而结束。
准确地说，2007年的那个夏天，那个秋季，是我和罗梅爱情开花、结果的时间，这么快的原因也由于她可能很快会被留澳洲任教的爸爸带走，加上她妈妈坚决反对她和我在一起。我曾经试图说服她让她等她母亲同意后再说，也曾想与她妈妈直接对话，可是我都失败了。她说，如果内心的怀念就在眼前舞动，自己都不敢去拥抱，那就不配谈怀念!她妈妈让人带信给我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与她说话的，更不要想和她女儿在一起，如果想，那就要等到真正见到上帝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梅让我坚定了思想，决定在她妈妈还没有认为要提升戒备的情况下“暗渡陈仓”，让一切成为既成事实，让她妈妈成了无法反对的外婆。于是，三年级的罗梅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就转上五次车来到郊区和我住在一起。日子虽然清苦，但却蕴含不尽的诗意。
但这样诗意的日子很快又结束了，代之而起的是更为惨痛的悲剧。
寒假前一个月的一天，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罗梅突然不见了。当天我发了疯似的电话联系她和她妈妈，可是手机都已关机。晚上，一位同学带了一张字条给我，上面写着：骗子请你看清楚：如果不回头，再敢联系我女儿，一切后果自负!落款是：永远不想见到你的人。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令我震惊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罗梅被她妈妈和亲戚强行拉到医院请人给做了流产手术，罗梅因之精神失常了，暂时不知送到哪个远方亲戚家休养了，也有人说已经送到澳洲了。
我感到头晕目眩，在眩晕中我看到一位姑娘在遍地黄花中慢镜头地向我奔来，充满着镇定、自如和娇柔。当我在黑暗中踌进那间曾经贫寒却又温暖的屋子时，突然听到罗梅在背后唤了一声。可是，我猛回头时，远处一片电闪雷鸣，眼前仿佛是万丈深渊……
当黑暗重复地淹没无助的我，当死去的小叶子和不知去向的罗梅，在我脑中不断闪现时，使我濒临崩溃、彻夜难眠……我的童真，我的爱情，我的理想，一一都被摧毁，而现在为爱情的抗争只落得被无情地蔑视和肆意地污辱，为了能被真诚对待而百般请求，却连对话都不够格……当贯穿始终的希望最后被罗梅的妈妈王亚楠这位48岁的女人弄得渐渐化为泡影时，悲观情绪逐渐演变成复仇的情绪，这种情绪最终造就了我的犯罪……
白天，我在寻找我的罗梅及有关她妈妈王亚楠的信息，晚上我就开始研究“兵法”：怎么揭开王亚楠身为林大生物实验室的教师，却没有一点人性且内心歹毒的本性?怎么摧毁这个外表端庄、贤淑，骨子内却异常风骚、背叛爱情的女人的精神防线?让她也知道痛苦和绝望的滋味!我不否认我的犯罪动机与罗梅曾经告诉我她妈妈对她爸爸感情不忠有关，不否认我的犯罪思路与她妈妈与学校里副校长和年轻体育老师长期有染有关。我的可耻的犯罪决定是和内心绝望一起产生的，当然，我也是为自己的报复找些更合理的理由。
2008年元旦，我与这个以网为家，以网寻找精神寄托的王亚楠在网上相遇了。她的网名秋水是罗梅曾经告诉我的，还有她的QQ号，以及爱上网的习惯，都是罗梅告诉我的。我也编了一个网名叫春风。由于我知道她的事，能知道她的内心，所以我能像一名心理医生一样，字字句句锁住她的灵魂。很快我和她成为网上知己，每次她说到自己的感情或者隐晦地提到关于罗梅的痛苦，我都能适当地点中“要害”，不但使她心理得到抚慰，而且每次都能快乐地下网。
有一天，她突然一改聊天的方式，用起了古典诗词，我知道她是试探我的文化素养。结果她更加深信我是一名大学中文老师。
她说：一曲枉凝眉，眉峰俱会，不顾冬风吹，不思寐，情可化成水。我想了想说：贾黛红楼人间追，梁祝蝴蝶飞，却是美中缺乏永垂，何不蝴蝶成队飞?曾经拥有心陶醉：纵使离人泪，天涯不再孤雁飞。
她说：夜深，人沉醉，看我流泪，也许需要安慰。夜如水，让我陶醉，就让虚幻最美。我说：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干杯，真情最能令人醉，把爱聊作一回，求得真心面对，纵使泪如水，也不伤悲。
最聪明的智商也有低落的时候，王亚楠在和我网聊不到一个月就给我留了手机号。我也用一个新号频频给她发信息，信息中内容也渐渐暧昧并越来越火热起来……终于有一天，王亚楠在短信中称我亲爱的弟弟，我也随之对应地称她为亲爱的王姐。
2008年2月15日，她突然在短信上问：亲爱的弟弟，如果你见到姐姐，发现姐姐苍老、丑陋，你会立即离我而去吗?我回信说：从视频上我已看过姐姐的尊容，莫说还是那样端庄、美丽，就是不再年轻，我也会在茫茫人海中把异样的目光投向你，谁让我俩前世有约，今生有缘?!我的短信发过去没多久，她回信了：此言如若是真，我苦苦寻觅的梦终于圆了。亲爱的弟弟，你快快来到我身边，让姐姐的心跳与你合拍余生。
发信的第三天，我和王亚楠终于在现实生活中见面了。王亚楠虽然年近五十，但由于保养得当，皮肤细嫩白皙，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加上她气质高雅，神采的确很是迷人。当晚，我们在一家川菜馆，吃了饭，喝了酒后，来到了江滨风光带。此时，王亚楠有意无意的醉意，让预谋的计划得以提前实施。
为了这个细节，我用去太多的心思，现在我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看看你端庄的外衣下有多么的放荡，看看你被不够格与你说话的人怎样的摆布。可是，我一点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发泄欲与痛苦在交织着……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这样卑鄙的，我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快扶我去休息，我醉了…”她一边哈着热气，一边瘫软在我怀里……
夜到了一定的深度，这时的王亚楠已经解除了一切栅栏，刺眼地横躺在床上，宾馆房间里一幅达芬奇《最后的晚餐》正在她头上方，我开始注视着她的脸，想努力从她脸上找到罗梅的痕迹，我仿佛尽量想记住这个夜，特别是那些重要过程。当然，一套货真价值的暗录设备已经在墙角完成了这个工作。例如把她的腿弯曲成W型，慢慢地弹着她的身体，王亚楠没有任何反对意思，她还在迷醉中夸我“你真的很懂女人，哪个女人遇上你真是修来的”。“你他妈的，将我心上人都弄没了，还为了自己的欲望这样夸人。早晚我让你现丑!……”我心里恨恨地骂着。此时，我心里在莫名地痛苦着，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
有了第一次满意的交欢，王亚楠不断打电话约我，我本来是为了实施复仇计划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还答应第二次，第三次。是出于再次羞辱她，还是出于其他目的，我说不清。
记得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在宾馆 的全封闭的阳台上，当王亚楠开始在光色中左右摇摆，像一条玻璃缸里吸氧吹泡的红金鱼时，我突然想起了罗梅。一想起罗梅就觉得屋子开始动弹，我的神志也就开始迷乱，全身紧张得崩裂似的，怎么也抚不平。她见我若有所思，连忙俯下身子亲吻着我，一个劲儿地问怎么啦，我回答不出她的问题。那一夜她哭着向我倾诉，说为了我连有病的女儿她也不管了，为了我她已经断绝了与那个副校长和那个体育老师的关系。月光下，她显得痛苦不堪，但我看出了她眼里射出一种不可侵犯的东西，她在呼唤英雄?我难道是英雄?她也配?当然我更不配，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卑鄙。
2008年3月初，我突然以离开江城去南方大学讲课为由，结束了和王亚楠的“情爱”关系。也不想报复了，可心里还是不甘。一次，就在和她网聊时，我突然向她发去了她风情万种的“艳照”，当她明白过来时，一切已经晚了。可是她毕竟是个成熟女人，她问我出于什么目的，特别是对她这样大岁数的女人。我没有直接告诉她，我只是对她说：“别贵人多忘事，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做了什么坏事，想起来再告诉我。否则，我可要做‘艳照门’里的陈冠希了!”
一个星期后，王亚楠约我到一家宾馆说要出钱买下这些照片。当时我是相信她的诚意的，就带着这些图片去会她，然后借机好好羞辱她一番。可我刚到房间，还没有谈几句话，就从卫生间冲出一个男人，对着我飞起就是一脚，让我跪下并手握尖刀厉声命令我赶快交出照片，否则要我人头搬家。当我听话地跪下时，王亚楠立即像疯狗一样冲到我面前，左右开弓给了我无数记耳光，一边打一边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算计我，今天让你知道怎么死得快活!”我说：“照片全在包里，我不是想要钱……”我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上来对我头颅就是一脚，这一脚非同小可，竟让我眼前迅速黑了下去。我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大脑仿佛要爆炸一样，我意识到再这样来两下，我今天命即不保。就在他们放松注意力，专心察看包里照片时，我突然站立起来，拔出插在桌上的尖刀，一不做二不休地向那男人狠狠地刺了下去……男人倒下去了，意外却出现了。王亚楠看着我把人捅死了，走向我，竟然夺下我手里的刀，再次刺向了那个倒下去的男人。她告诉我说，男人是她请的外地人，只是想吓吓我的，并没有害我的意思，现在已经成这样的局面，她希望相互保守秘密。并拿出一摞钱，轻蔑地摔向我，说咱们两清了。我当时想争辩，可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了。
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王亚楠在出事后的第五天突然割脉自杀了。血是从卧室的门下流出来的，绘出了一个极有韵味的图案，割开的刀口“艳艳地”咧开嘴微笑着。阳光跨过阳台从窗口和通开的南门用力挤进来，那滴血映着阳光红宝石一样熠熠闪亮。王亚楠失去了生命重量，像一只熟透的桑蚕，蜷曲着呈现出蜕变前的矫黄，她的身旁有一小摊纸灰，从纸质上看正是我那天还给她的几张艳照。
送葬的那天，天下着倾盆大雨，殡仪馆外的一切都处在一片水烟中。我混入追悼会场，急切地想看到我的心上人，但最终不能如愿。她的留洋爸爸在她妈妈灵前诉尽恩爱后红着眼亲自发给我一束小白花，并向我点头致谢，我沉重地把小白花佩在胸前，由衷地忏悔与祈祷。而秃顶副校长悼词中所说的一切有关她的特级教师以及一生献给国家教育事业以及用高尚爱情无私的奉献支持丈夫为国争光的评价字眼，让我内心五味杂陈。
雨中我看到秃头副校长、高个体育教师以及我，都随着人们一一与她丈夫握手言别，我注意到秃头男人、高个男人、丈夫以及我，各自所属的痛苦，戟不知道我的痛苦是否与他们各自的痛苦同属一个概念，这痛苦是由道貌岸然的表象与隐藏的“艳照门”造成的，还是由冥冥之中的天意使然……
为了“死亡”的“艳照门”，为了因“艳照门”产生出的两起命案，也为了制造“艳照门”的原因……失去了的罗梅以及小叶子的灵魂安宁，我在王亚楠安葬后的当天晚上向公安部门投案自首……
采访完这则故事，林东就要去远方服刑了。他说，他讲述他的故事，是为了把他的故事通过我献给所有处在怀恨中的、在情爱中已经化蝶、或正在化蝶、或还困在茧中的情人们，让他们记住没有一个报复是快乐的，特别是报复的手段越卑鄙，内心就会越痛苦……
发稿编辑 姬鸿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