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黄土高坡,想到咆哮的黄河之水,耳边一定会响起陕北民歌。陕北民歌向来以真挚的感情、起伏的旋律、宽广的音域著称。著名的《三十里铺》就是其中的代表。这首民歌是农民歌手常永昌创作的。他根据陕西绥德县三十里铺村发生的一个真实的故事编写而成,歌中的“四妹子”叫凤英,“三哥哥”叫邱双喜,他们冲破封建的婚姻制度,自由相爱。“提起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爱见那三哥哥,你是我的知心人”原歌词有三十余段,其语言朴实亲切,旋律真挚感人,是一首优秀的叙事民歌。
著名钢琴教育家、演奏家周广仁把陕北民歌《三十里铺》改编成为一首钢琴曲,即《陕北民歌主题变奏曲》。全曲由主题和八个变奏组成。
主题的旋律框架来自民歌《三十里铺》,原民歌是由四个乐句组成的起、承、转合式的乐段。在改编曲中周广仁将原民歌2/4拍的陈述方式改成3/8拍的陈述方式,这样小小的改动增加了曲调柔美、细腻的一面。主题音乐沿用了原民歌四个乐句组成的单乐段结构。第一乐句和第二乐句相同,旋律经过一个四度音程的跳进之后,从高音sol曲折而下到中音re,中间经过了十一度的音域跨度,然后旋律又意外的打了个“回马枪”,从中音re四度跳进到中音sol ,如此大起大落的旋律线条充满了激情,把民歌中的感情表达的酣畅淋漓。在第一句的旋律中就出现了全曲的最高音,把陕北民歌那高亢嘹亮的特点展现出来。第三乐句的旋律仍然呈曲折下行的趋势,五度、四度的旋律下行跳进带给听众的是无奈的叹息。第四乐句结束在中音区的do,这也是全曲的最低音。音乐结束,留下的是无尽的感慨,深沉的怀念。
配和主题的伴奏也写得非常出色。安静的伴奏在和声的变换下显得很有层次感。使我们感受到曲作者在为民歌配伴奏时的独到之处,既不破坏原有民歌的意境、使其散发着陕北民间音乐的风韵,又突出了钢琴的音色对比,展现了钢琴在表现多声音乐方面的强大优势。
变奏一是在巩固主题旋律的基础上,将左手的伴奏织体变为十六分音符,前两乐句的伴奏织体省略了十六分音符的第一拍,这样右手的旋律就更加突出了。后两乐句的伴奏织体加入了低音的持续进行,使得旋律更富有层次感。
变奏二中主题旋律由左手演奏,右手同时演奏两个声部,一个声部是八分音符组成的,一个声部是十六分音符的伴奏织体。由于右手采用了每小节第一拍休止十六分音符的处理,和左手的旋律形成了一前一后的进行,形象的刻画了民歌中男女主人公复杂的心理活动。“四妹子”凤英和“三哥哥”邱双喜相爱,双喜要去参军,凤英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为哥哥送行。
变奏三中旋律加入了和弦,节拍也由3/8变为6/8,左手的八度音型和旋律形成反向进行,增加了动力感。
变奏四是在变奏三的基础上加入了附点音符,音乐变得更加坚定有力、激情奔放。当双音、和弦式的音型在钢琴的低音区、中音区、高音区跳动时,钢琴那宏伟的音量、宽广的音域带给听众极大的震撼。
变奏五的节拍变为2/4拍,弱起的旋律进行打破了2/4原有的规整的节奏,取而带之的是动荡、焦虑、不安。听,不协和的增四度,小二度,连续的大跳,象是对陕北人民苦难生活的描述。在经过一个华彩性的乐句后,音乐转入G大调,迎来了变奏六。
变奏六明亮的调式、清晰的旋律进行,犹如雨后天晴,一片崭新的新天地。苦日子过去了,共产党让我们翻身做主人。主题旋律变为2/4拍进行陈述,旋律中都透着喜悦,左手的伴奏织体采用了琶音,使得气息更加宽广,增加了抒情的气氛。 变奏七快速的十六分音符立即把听众也带进了解放区欢天喜地的场面中。右手部分发挥了钢琴在高音区透亮的音色,左手的伴奏时而是十六分音符,时而又是带跳音的八分音符,渲染着一种喜悦、愉快的气氛。
变奏八再现了主题旋律。右手配上了带八度的柱形和弦,增加了辉煌的气势。左手伴奏中八度双音和柱形和弦给予和声上有力的支撑。第三乐句的旋律进行了扩充,最后结束时力度达到了ff ,再一次展现了钢琴恢宏的演奏气势。 《陕北民歌主题变奏曲》通过八个变奏向听众展现了民歌《三十里铺》那份真挚的感情,八个变奏即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单元,又统一在整部作品的大厦中,通过钢琴织体的千变万化描绘了一幅幅动人的场景。
人们常说民歌是座宝藏,里面有取之不尽的财富。陕北民歌就是如此。创作于1976年的钢琴曲《陕北民歌主题变奏曲》就是挖掘了民歌最大的潜力,将一首只有四个乐句的民歌,借助钢琴这架“乐器之王”的丰富表现力,从而拓展了民歌的内涵,扩大了民歌的表现力,二者达到了完美统一。这种用民歌为素材进行创作也成为中国钢琴音乐创作中具有独特意义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这首作品也显露出周广仁对钢琴音乐真挚的热爱。从一位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到一位中国钢琴教育的泰斗――中央音乐学院资深教授,她对中国的钢琴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同时她还热衷于创作钢琴作品,将中国的传统民歌改编成钢琴作品,对促进钢琴音乐中国化,起到了不可低估的重要作用。
(作者单位:河北艺术职业学院音乐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