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相识・风中遗忘】 昔日的相识怎能遗忘

  无风不起浪。没有风,清澈的湖水不起涟漪;没有风,一望无际的原野没有绿波;没有风,花儿不会受粉绽放;没有风,世界不会五彩斑斓……我的世界没有风,没有涟漪,没有绿波,没有花儿绽放,没有五彩斑斓……我是黑夜的舞者,孤独寂寞的舞者。
  《蓝泪》是我今晚舞完的最后一篇文章。写完后,时针已经指向10点,饥饿感适时地纷沓而至。我翻箱倒柜搜寻食物,却连面包渣都没找到。饥饿迫使我出去,尽管处身于光与影的世界会有种刺痛感。我飞奔下楼,不远处的乡巴佬餐馆有许多风味小吃。长时间面对荧屏,能在拥挤的空间里找到位置,于我简直是个奇迹。一张桌子,两把长椅,最多能坐四人。我屁股刚坐下,一小伙就跟了过来,他看我一眼叫了份鸳鸯火祸。我要了一碟猪耳朵、一碟卤花生、一碟油炸小鱼、一份水饺。许是我点得太多,他朝我看看,怪怪地笑了笑。鸳鸯火锅将桌子的三分之一占去。火锅上来了,他用筷子沾了点汤要求服务员加辣,一层辣油浮在表面,红红的一片。火势上来,红艳艳的汤翻滚着。之后他又点了一盘羊肉、一盘鳝鱼、一盘鱼丸、一盘香菇、一盘香菜。我的菜陆陆续续上来,加上他的菜,一张桌子全摆满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一对贪吃奢侈的情侣。我的菜越吃越凉,他的菜越吃越热,越熬越香。一边辣得让人冒汗,一边鲜得让人流口水。“小姐,来瓶啤酒。”小姐拿来啤酒,自然就问我:“你要点什么?”“酸奶一听?”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替我点了酸奶。当他从小姐手中接过酸奶,将一根蓝色的空心管沿着开口处插下后说道:“喝吧,美容的。”我没有接,让他热情的手在空中悬着。他就那么望着我,我也不甘示弱地对视着他。他扑哧笑了“你怎么像只小老虎,虎视眈眈的?”这个夜晚,我第一次笑了,笑中带着失去很久的羞涩。“吃点热的吧,清淡的汤里我筷子都没伸。”他满脸通红,额前有细细的汗珠渗出。之后他夹了一筷羊肉放进清淡的火锅里,并热情地夹给我,我没有接,这次不是拒绝,是因为我从来不吃羊肉。羊肉还是落入了我的碗中。我开天辟地吃它,没有让我反胃的腥气。
  走出餐馆,外面是丝丝的凉风。天空繁星点点,城市灯火通明。我们该回到各自的空间、各自的轨道了。“喂,不会就这样走了吧,叫什么名字?”“吴有仁。”他念了三遍也没念出名字里的意思,他并不聪明。“对了,今天影剧院有场节目表演,不如我请你。我告诉你吧,我叫蓝枫。”神使鬼差,我应答了他。现代人的夜生活丰富多彩,这么晚了影剧院里还挤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是午夜剧场,一张票一百八十元(雅座),我得赶两篇稿子才能换来一场戏。爱尔兰的踢踏舞节奏明快活泼,杂技演员走钢丝惊险无比,一首《蜻蜓飞去》让热衷于张国荣的歌迷狂呼乱叫,各种颜色的银光棒摇晃着,舞动着……我不知道是被歌迷感动了还是想起了坠楼的张国荣,泪水沿着眼角滑下来。他默默地给我递来一张纸巾,点燃了烟,使劲地抽着。烟忽明忽暗,一点红心跳跃着,变短,变短,死亡。就象红极的张国荣从事业的顶峰走向自我坠毁。散场,人群蜂涌。他用手臂用身体为我隔出空隙,我没有受挤压的委屈。
  “不知怎么我今晚不想睡觉。”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走走,可以吗?”步行街是城市最繁华最热闹的街道。走在街上你不仅能看见现在的繁荣,还能领略过去的时光。每隔几步都有几个表现劳动人民生活的铜像。有补锅的、修鞋的、弹棉花的……似乎耳边还响起“磨剪刀、菜刀”的吆喝声。几处喷泉从半空落下,风吹来几柱细细的水丝让人有清清凉凉的感觉。我们学孩子拿着小木棍接从半空落下的喷泉,泉水顺棍流下,痒痒地爬过手背,感觉很惬意舒服。他的电话响起,里面隐隐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好,我马上回去。”分手的时候到了,他握了握我的手“你手好凉。起风了,快回家吧。”上车后,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回到家,将全部灯光打开,还是灰沉沉的一片。邂逅是一段美丽,如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把他写入我的文字里,在文字中轻轻荡漾。我知道他是一阵风,在我生命的季节里刮过。想起他,嘴角边自然流露出笑容,像一缕柔和的风吹开了我的笑妍。我为他笑着,我的世界因他多了一份颜色。他一定忘了,忘了。
  这时,我才想起没为自己准备足不出户够吃几天几夜的食物。这是一个疯狂消费的时代。我在人群中挤着,再没有人为我挡住碰撞倾倒过来的身体。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品能诱出口水,我只捡能够充饥的食物。康师傅方便面已经成了我的主食,牛肉面、排骨面、鸡肉面……装了满满一篮,夹心巧克力饼干不忘拿两盒,各种种样味道的米果装了一大袋。“吴有仁,怎么这样巧,又碰上了。”他笑着,露出白白的好看的牙齿。“怪不得你气色不好,天天吃方便呀。人要加强多方面的营养,吃得太单一身体受不了。”他把我放在篮里的方便面捡回到货架上,只留可怜的三包。“走,我们去一楼买菜,自己做。”他又一次为我拨开人群。他买了一斤冻虾、四只大螃蟹、一条鲫鱼、半斤猪肉、一斤蒜苔、一斤小白菜、一斤辣椒。两只手提得满满的。“去你家吧。”
  银河十四楼,两室一厅,五十六平米。到处都甩着我看过的书,床十分凌乱,被没叠,睡衣皱在一起。屋里的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呵呵,这里好像发生过战争。让我难以想象这片土地上竟住着一位漂亮的女人。”我没理他,喜欢不喜欢在你,这是我本来的面目。放下菜,他洗了洗手,替我整理这些杂乱的东西。一归位,小屋变得整整齐齐。之后是厨房里响起锅铲与锅碰撞的声音,好闻的香味随之飘出。饭桌上油爆的螃蟹金黄金黄,清蒸的鱼儿又美又鲜,瘦肉炒蒜苔又滑嫩又脆,青翠的小白菜飘着油香。一阵电话铃的急响,他匆匆离开。留下我收拾一桌残局。
  之后的日子,他是登门造访的常客。总会买些好菜亲自做给我吃。我们纯洁得连拥抱都没有。只是他每次对我笑的时候都有种难言之隐。“吴有仁,过几天我就得走了。”我心有一份留恋,但没说出来。“去哪?”“澳大利亚。”“哦,谢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我可能不回来了。”“知道了,什么也别说……”临走时他将一封信留在了桌案上,“吴有仁,我要走了,我不得不走。认识你是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没想到你我的相识给我带来了慰藉。我有一个妻子,她患先天性心脏病多年,近段时间越来越不好。受她父亲的邀请,准备和她移居澳大利亚并在那里进行治疗……最后祝你幸福。落款:蓝枫。”
  今夜,我独自徘徊着,徘徊在曾经走过的街道,手里握着一支流泪的冰淇淋。月儿忽隐忽现,象和我捉着迷藏。你藏在哪里,我捕捉不到你。一滴滴蓝泪任它飞出。“从风中相识,又将你从风中遗忘。”风被我唤出来,你看你看,月儿终于不见。它躲在哪里去了,一根银线都不肯赠我。我在风中奔跑着,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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