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追绑匪_万里追夫小说

  大街上突发绑架案      10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傍晚。   从北京宣武区某小区里开出一辆奔驰车。车内坐着个胖小子,叫张震天。小伙子今年16岁,正在上一所私立中学,学校是寄宿制的。每星期五下午有校车送学生回家,周日晚上再接回学校,停靠在固定的站点。
  张震天的父母都在山西,是煤老板,据说他家交的税收占全县的一半。他父亲望子成龙,把他送进北京的私立学校,并托付给知心朋友――北京某家公司的陈安。张震天8月底才到这所学校。每星期回家返校,都由陈安的司机霍守国负责。
  这天是回学校的日子。陈安嘱咐霍守国:先带孩子去商场买双鞋,然后把孩子送到班车站后,再去机场接人。
  张震天买完鞋,又买了一大堆“肯德基”食品,这时,已近晚上6点钟了。霍守国把张震天送到位于半步桥的班车车站。车站附近有个卖烤肉串的小摊,张震天又在这里一口气买了十个羊肉串,一个板筋,然后向车站走去。霍守国嘱咐了他几句,就分手去接陈安了。
  去车站的路上,张震天一手举着肉串,一手摁手机,给同学发短信:我给你们买了肉串。
  张震天刚把短信发完,他的身后上来两个人,把他牢牢地夹在中间,有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有人用山西的地方话说了一句:你爸让我们来接你。这句话说得让张震天摸不着头脑,就在孩子一愣神的工夫,两个人就把他拽上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汽车上,车门嘭的一声关住,向三环路冲去,然后驶向通往河北省张家口地区的京张高速公路。
  晚上8点钟,这辆车已经到达张家口。这时,远在山西的张老板的手机响了,张老板一看是儿子的号码,立即接听,里面传来的却是陌生声音:张老板,你好啊,现在,你儿子在我们手里。你别激动,要想你儿子活命,拿两千万块钱来。如果你要报案,别怪我们不客气。你儿子的身上已经被我捆上炸药了……
  这人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张老板心急如焚,他不能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给陈安打电话。此时,陈安与司机霍守国一起,刚把妻子接回,正要开门,接到张老板的电话,惊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地说道:不会,不会。司机霍守国也是焦躁不安,里里外外地进出不停。他是张老板从山西雇用的司机,与张震天一起来到北京,平时住在陈安开办的公司里,跟着陈安跑跑业务,周末顺带到校车站点接送张震天。今天出了这样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心里十分焦急,嘴里不断念叨:怨我,怨我……陈安此时一次次询问他当时的情况,他却只能说出张震天买鞋买肯德基快餐买肉串的经过,往后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张老板在焦急地等待,他心里在揣测:儿子会上哪儿呢?此时,儿子电话又来了,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哭声:爸,我被人绑架了……刚说到这里,电话又断了。
  这是真的了。事情发生在北京,张老板人在山西,只得打电话向北京市公安局宣武分局报案。
  此案立即引起了北京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有关领导立即批示:全力破案。专门负责侦破重特大恶性案件的刑侦总队特警支队遵照领导命令,立即赶往接案的宣武分局。
  绑匪是什么人,胆敢索要这么多的赎金?在此之前,特警队侦破的绑架案,勒索的赎金,最多的就几百万元。
  
  追查了解张家底细的人
  
  警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控制知情者的范围。绝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警方已经介入:因为谁也不知道绑匪藏身于何处,一旦走漏消息,给破案增加难度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将直接威胁到张震天的生命。
  首先要调查的对象就是陈安和霍守国。但他们除了重复那些接送情况外,没能提供更多的情况。两人说的有些微小差别,陈安说是下午3点多,就告诉霍守国送孩子后去机场接人,而霍守国说是送孩子的时候,才知道要去机场。
  另一路警察到张震天就学的地方调查。
  学校领导介绍了当天的情况,校车是准时从学校出发的,中途没有任何拐弯等情况出现。司机也是学校的专职司机,平时工作尽心尽责。访问张震天的同学,同学回忆说,平时他只跟班里有限的几个同学玩,性格比较内向,不喜欢讲排场,一位同学还把没有删掉的手机短信给警察看,证明张震天当时确实是给同学买了肉串,说明发短信的时候,他还没有失踪。
  会不会是孩子恶作剧呢?
  张震天的同学和陈安都反映:这个孩子喜欢上网聊天。
  在聊天记录里,一切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他有离家出走去会网友,或者干一些恶作剧的征兆。
  此时,另一队刑警已赶赴山西太原调查。
  然而,在山西那里警方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因为除了张家的至亲,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张震天到北京读书,更不知道张震天被托付给陈安。
  在北京的刑警再深入调查,发现了一个情况,张震天每次回家时,都是陈安和霍守国到半步桥班车站接,走时,不仅要送到车站,还要看着他上班车,但是就是这一回,由于要去机场接人,没有等班车来,霍守国早走了几分钟,就出了事。
  除此,找不到任何破案的线索了。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绑匪也一直没有再与张家联系。
  到了发生绑架案的第三天晚上 8点多,陈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手机号码。陈安赶快接听,电话里,传来张震天的哭声:陈叔叔,我想回家……竟然是张震天。陈安激动得差点掉出眼泪来,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忙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朔州……
  孩子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原来,在电话的那一端,张震天趁绑匪上厕所的机会,拿起电话就打,绑匪听到电话声,顾不得穿上衣服,就从厕所里跑了出来,一把夺过手机,关上。
  这是一起绑架目标相当明确,策划周密的案件。
  绑匪下手如此准确,而且索要如此高昂的赎金,说明绑匪不仅丧心病狂,而且对张家的经济情况非常了解。绑匪绑人,先要考虑能拿到多少赎金,必定会视对方的情况而定,对方能够出得起这些赎金,他才能够得逞。基于这一点考虑,绑匪给出的赎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是警察的第一个判断。第二,陈安和霍守国对于张震天的照顾,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小心翼翼,唯恐发生意外,只有这一次没有直接送他上车,就被绑匪钻了空子,说明绑匪对于张震天平时活动的情况也很了解,知道他要坐校车,知道今天会有空可钻;绑匪若不是天天盯着他,那么,今天这样短暂的机会,谁能提前知道?第三,根据案发时间来看,当时天虽然黑了下来,但并没有全黑,而且处在热闹的繁华地区,人来人往,张震天本身已经有近一米七的身高,身体较壮,陌生人如果生拉硬拽,将他绑上车,是十分困难的,一定是在胁迫过程中,实施了欺骗手段,不然,张震天反抗起来,就会招来路人的注意。第四,绑匪在实施绑架后,仅用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河北省的张家口,说明他们在行动前,已经准备好逃跑的路线,肯定是驾驶着机动车。
  对付一团乱麻,一个是快刀斩,另一个就是要剥丝抽茧,找出头绪。
  可以肯定的是,熟人作案。
  熟人,刑警眼前就有两个:陈安和霍守国。
  这两个人不仅帮助警察提供情况,也帮助警察分析。
  陈安一急,还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9月初的时候,霍守国曾经带一个人来找他,这个人跟霍守国一块当过兵,名字叫二斌。二斌把霍守国叫成国子,到现在,他们还是互相叫小名,这样显着亲切。他们想请陈安帮助找个工作,但是陈安爱莫能助,二斌就走了。经陈安一提醒,霍守国也想起了这个人。当时二斌从山西过来找他,住在一个小旅店里,没过两天就搬走了,跟霍守国说,再去找别人帮忙,从此他们就没了联系。二斌也没有手机。霍守国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警察们到二斌住过的旅店看了看,什么也没找到。
  但是谁能肯定没有第三个人?
  
  警方在朔州扑空
  
  警方相信,张震天在电话里面说出的所在地朔州是准确的,尽管他对那里人生地不熟,但孩子识字,一定是绑匪在开车带着他逃跑的路途中,经过指路牌时,张震天在心里记了下来。
  在绑架案当中,有这一条基本规律:歹徒带着人质,不会去陌生的地方,肯定会隐藏在他比较熟悉的窝点,对于交接赎金和隐藏人质都有好处。
  警方将主要破案力量移师朔州。
  绑匪把张震天弄上车后,一路也很不顺利。按照事先的计划,绑匪驾车出北京后,直奔山西朔州,路经张家口,绑匪给张震天父亲打电话,索要巨额赎金。麻烦也就从这时发生了,打完电话没多久,其中一个同伙要停车,说是要撒尿,但谁知这个同伙一下车撒腿就跑。他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同伙胆小,不敢跟他继续往下干了。而另一个同伙也趁他不注意,推开车门就跑,这可是让他根本没想到的事情,黑天野地里,两个同伙跑出没几步就不见了踪影。这让他又生气又无奈,幸亏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而且张震天的双眼被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算没跑。
  他破口大骂这两个同伙,可是也没办法,他不可能去追,想想,只能一个人自己驾车,疯狂地往前跑。到了朔州自己的窝点。本以为警察一时半会儿追不到这里,他可以想想办法,休息一下,没想到张震天把他的如意算盘全部打乱,朔州是不能再呆了。现在,他得跑。他用绳子把张震天捆得结结实实,双眼再次蒙住,拉到车上,奔向太原,向着西安的方向,开始了跨越半个中国的奔逃。
  一路刑警直奔朔州,在朔州城里寻找绑匪的蛛丝马迹。朔州是座山城,经过努力,警察们找到了卖手机的小店,查明手机刚刚卖出去一天。买主用的是张假身份证,陈安接到张震天这个电话时,才开通了几个小时。好在发现一个新情况,买手机的人,操着一口地道的山西话,而张老板接到的电话,绑匪说一口普通话。这是怎么回事呢?
  警方据此判断:绑匪中间,至少有一个是山西人。因为一个外来人,不管如何学习当地方言,跟纯粹的当地人交谈时,还是会被听出来。这个买手机的人,恰恰没有露出破绽来,说明他就是当地人。
  这证明警方对于此案的判断是正确的:一个特别熟悉张家全部情况的人,暗中与他人串通,实施绑架,熟悉情况的人并不直接出面。这样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坐收金钱。此人与山西有着摆脱不了的干系。
  现在,案件侦查的突破口有两个:一是揪出这个熟悉张家情况的人,而这需要确凿的证据。警方已经初步判断出这个人是谁,加强了对他的监视。曾经有人听到,这个人在上厕所时,悄悄接了一个电话,说:我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
  张老板在向公安机关报案时,已经过去20个小时,使警方失去了对怀疑对象最佳的秘密侦查时机。
  从张老板报案后,警方一直在明里暗里监视这个人,但一切都很正常。这就让破案的刑警们在这个突破口上的作为余地很小了。
  第二个突破口就是紧紧追寻绑匪的踪迹,但这个绑匪似乎很善跑,已经从北京跑到了山西朔州。他还会再跑吗?就在警方从太原赶往朔州的时候,他已过太原向西安一路狂驶。
  此后,绑匪再也没跟张老板联系。绑匪再沉着,也不会连续3天不与事主联系。这次绑匪们提出的赎金如此巨大,却并不急着联系。警方分析绑匪可能遇到了暂时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方感到有点莫名。
  此时,一条从四川南充发来的手机短信,使侦破柳暗花明。
  
  人质身上绑着炸药
  
  手机短信这样写:刘先生,你好,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你内弟目前在南充,没有危险,我在当地想办法营救,但他身上绑着炸药,不要声张,同时要注意不能报警,公安里有内鬼。
  这短信是案发后第四天中午11点多发来的。刘先生接到短信,一分钟不敢怠慢,开着车就来找他的岳父大人。他的岳父大人正跟警察们在一起,他把岳父叫到一边,让他看这条短信息。这位老岳父看罢,思索了一下,立即到屋里,找北京来的警察商量。
  这位岳父就是张老板,刘先生是他的二女婿。
  警方分析,这条短信至少反映出如下信息:
  1.刘先生一向与发短信的人无往来,但此人能够把短信息准确发来,肯定是从绑匪或者张震天那里获得的刘先生号码。2.发信人知道张震天与刘先生的关系。3.发信人是一个有良知的人?4.张震天身上绑着炸药,非常危险,也说明绑匪是亡命徒,也提示警察,如果遇到强行解救时,一定要考虑到这一点,不能使人质造成意外伤害。5.短信息特别提示,公安中有内鬼,这也很可能是发信人不把短信直接发给张老板或者警察的原因。
  警察在破案中,已经意识到绑匪间的内外勾结,难道在破案中,警察内部也有人与绑匪因为利益而勾结在一起?
  指挥部决定:在破案组内部,加强保密措施,各行动小组间的行动,严格保密,不得泄露,所有参战人员,不得打听和交流行动计划。
  指挥部立即与南充市公安局取得联系,对方告诉指挥部,目前还没有人报案。当天下午两点多钟,刘先生的电话又响了,原来是神秘的发信人拨通了刘先生的电话:我是南充人,我叫朱爱民,你一定要相信我。现在,你内弟的身上有炸药。我是一名党员,请你相信,我会想办法搭救孩子。但你千万不能声张,不能报案,公安中有内鬼。
  这个电话再次明确无误地说明了张震天已经被绑架到南充。对方一再强调内鬼,这个问题已经非常严重。
  当天晚上11点多,刘先生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是一个新的电话号码,然而传来的却是张震天的声音:现在,我的身上真的绑着炸药,只要一有意外,我就死了……要相信救我的这个人。
  电话又挂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综合这一天得到的信息,尤其是参战人员听到了张震天的声音,可以确认,张震天还活着,而且就在南充境内;还有一个人主动与张家联系,既然这个远在四川南充的神秘人物能够知道这起绑架案,那就必须侦查清楚。
  子夜时分,指挥部决定派出一队人马去南充,带队的是北京刑侦总队特警支队的副支队长。
  时间没过多久,北京的陈安也接到了张震天的电话,内容也是人质身上绑着炸药,别报案,否则歹徒将引爆。
  这时,南充市公安机关也来电将有关情况反映给指挥部,证实确有朱爱民此人,中共党员,平时为人正派,此人现在某单位工作。
  
  侠义救人质
  
  朱爱民没想到,多年不见的老战友来找他了。
  老战友名叫宋剑,家住山西省大同市。他们一同当过兵,复员后,朱爱民回到南充老家,进一家事业单位,两地相距遥远,两人很少来往,朱爱民只听说这位战友混得还不错,可怎么也没想到战友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宋剑告诉朱爱民,他是开车来的,带着侄子来南充看病。
  朱爱民打量了一番这位侄子,长得胖胖的,但是很可怜,眼睛上蒙着一块白布,什么也看不到。据宋剑说,侄子得的是青光眼,见光就瞎。朱爱民心里充满同情。此时天色已近晚,朱爱民带他们住进了当地的一家高档旅店。两人相约,第二天上午朱爱民带他们去医院。
  第二天,朱爱民一到旅店里,却发现孩子的眼睛上已经没有了白布,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而且后背上绑着一条黑乎乎的东西。他正纳闷,宋剑却阴险地笑了起来。这时候,宋剑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样子,他指着孩子后背上的那块黑乎乎的东西说:这是炸药,只要这小子敢跑,我一按开关,就把他炸飞了。朱爱民大吃一惊,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宋剑把发愣的朱爱民拉到沙发里坐下,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朱爱民感到更不可思议。
  宋剑将实情相告,并威胁道:老兄,你得帮我,你我上了同一条船。他又指指张震天身上的炸药:我可什么准备都有。警方也有我的人,如果公安局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我就先把他身上的炸药弄响。
  说完,他拿出孩子姐夫的手机号码,交给朱爱民,让他逼迫张家把钱送到南充来。
  朱爱民听完来龙去脉,非常明白自己已经处在一个非常险恶的圈套当中了,但在魔鬼面前,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应承下来。一切都以救孩子为重。
  离开旅店后,他本想到当地警方报案,但是宋剑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中,使他不得不信公安局当中有内鬼,要小心为好。如果出现万一,宋剑真的点燃了孩子身上的炸药,那就是人命啊。
  朱爱民做出了一个大胆且冒险的决定,独自营救张震天,就像传说中的侠客一样。主意拿定,他来到街上,买了一张手机卡,在手机店里给张震天的姐夫刘先生发了短信。下午,又拨通了刘先生的电话,告诉他真相,让张家的人充分相信他。他知道,以自己党员的身份保证,也许是最好的证明了。
  遗憾的是朱爱民当时不知道,在刘先生周围,就有正在紧张侦破此案的警察,他也不知道,警察比他更加了解此案的难度。这不仅仅是信任,还是人命关天的问题。
  对于他的电话,张家给予了积极的回应,为了稳定他的情绪,也在电话中答应不报警。但他不知道,一队警察已经长途跋涉,快马加鞭,向南充奔来。
  朱爱民本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救出孩子,但是他失败了。宋剑在利用他的同时,心里处处设防,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不允许他与孩子接触。
  朱爱民只得把这个情况告诉张家人,他给张家人打电话,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我是党员,我有单位,不相信你可以来我这看看。我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也还可以,我绝对不会干出绑架这种事来。此时,他必须顾及自己的名誉。
  而对于热心帮助自己的人,张家怎么能不相信呢?他们只能安慰朱爱民。
  朱爱民编造瞎话骗宋剑,说他已经向张家索要赎金,张家已经答应,并答应把钱送到南充来。他还试图让宋剑取下绑在张震天身上的炸药,却被宋剑坚决拒绝。而更让朱爱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绑匪突然离去
  
  子夜时分,朱爱民仍旧不放心孩子的安全,也为了再一次寻找搭救孩子的机会,他悄悄来到旅店,可情况突变,宋剑带着人质已经离开。
  宋剑贼心极重,也可以说是做贼心虚,他对朱先生察言观色,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想来算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无奈之下,朱先生立即跑到派出所,向当地警方报案,并将宋剑等人的特征向公安机关一一陈述。当地警方已经接到京晋警方的通报,正在收集此案的情况,而此时,从北京飞来的京城特警副支队长带领的一队人马,恰巧刚来到此地,针对绑匪已经逃离南充的情况,迅速向指挥部进行了汇报。根据朱先生提供的情况,已经能够确认绑匪就是宋剑。
  宋剑,1977年11月出生,户籍所在地为山西省大同市。他现在驾驶的是一辆墨绿色尼桑轿车。根据车号查证,此车实际应为一辆白色昌河牌面包车,很显然,这辆尼桑车的牌号是假的,事后查明,这辆轿车是宋剑为了实施这次绑架行动而盗窃的。
  指挥部研究认为,宋剑不辞而别,很可能是觉得自己行踪已经暴露,下一步极有可能去找他的同乡或者是在部队服役时的战友。根据这几天来宋剑大范围奔逃的情况,认为他逃离方向应该是:西安、宝鸡、大同、朔州。于是,指挥部调动人马,立即向这四个地方连夜进发。
  与此同时,为了能够更准确地发现绑匪的去向,指挥部与南充地区警方合作,调取了高速公路上的录像带进行查看,但是并没有发现宋剑所驾驶的车辆。
  绑匪非常神秘地从警察的视线内消失了。
  警方此时已基本确定:内鬼就是霍守国。
  霍守国1972年出生,山西省朔州市人,曾与宋剑同在部队服役,宋剑就是那个叫二斌的人。
  警方之所以没有对霍守国采取行动,是因为他还有用:如果两人进行联系,警方就会知道宋的行动,为抓捕提供可靠情报。
  当各路追踪的警察都在路上的时候,一个意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有人用张震天的QQ号上网了,而且重新起了个网名,叫做两千万。正是绑匪索要赎金的数量。
  上网人给自己起了这么个怪名,一看就是与案件有重大关系。上机的位置,位于山西运城境内的一家名字叫做风暴的网吧内。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警方发现情况后立即向风暴网吧靠拢,然而,还没容警方赶到网吧,上网人突然间下网,不知去向。警方立即在网吧内展开了调查。网吧经营者告诉警察:这两个客人应该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上网,不属于常客,他们两个人都比较胖,大约是在25日凌晨4点钟离开的。警察们有点懊恼:就晚了几分钟。
  指挥部再次进行了分析,认为歹徒这次来到运城,没有投靠任何亲朋好友故交,不惊动任何人,说明他是想悄悄地来,有在此隐身的意思。他一个人带着人质跑了8天,肯定已经精疲力竭,需要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歇,看来他应该不会很快离开,半夜离开网吧后,应该是找地方睡觉去了。
  指挥部做出的决定是立即控制出入运城的路口,以防止歹徒逃走,就是要把歹徒圈在运城里面,同时开始全城的秘密侦查,以旅馆饭店为重点,以墨绿色尼桑阳光轿车为突破,发现可疑情况可疑人。
  
  人质不见了
  
  警方上街找车找人。
  算是该北京特警露脸,他们突然发现一辆墨绿色尼桑阳光车,就停在热热闹闹的河东广场西北角,那里是广播电视局的停车场。
  可车里头什么也没有,车门锁着。警察估计,歹徒带着人质,这会儿还没睡好呢。立即向上汇报,指挥部马上调兵遣将,包围广播电视局停车场,然而,警车还没来,有两个人来了,一开车门一打火,尼桑阳光车箭一般地上了路。
  真是巧,两个特警再晚发现一分钟,车又没影了。
  情况立即汇报,指挥部也着急,说起话来也就不客气:你要是把目标看丢了,枪毙你。
  两个警察当时是合乘着一辆山西地方牌照的车出来的,现在已经做了分工,小方还开着这辆车,老徐已经租好了一辆出租车,就在出口处盯着,目标车一出停车场,两辆车后边立即尾随。
  这时候,出租车司机听乘客说自己是警察,而且不是当地的,心里就犹豫,一听警察让追上去,当时嘴上说出来:你行吗?小徐立即回答:盯住前边车,车钱一分钱也不会少给你。
  司机又说了:不是钱……
  你放心,他要是开枪,我在你前边挡着,行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司机也就不再说什么。
  阳光尼桑三拐两绕出了城,一头扎进山路,山路边上立着牌子:盐湖。那地方盐太多,路边全都是白花花的,司机告诉警察,那地方也叫死海。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司机还告诉警察:这条路一直往前开,没有岔路口。两个警察用手机一联系,决定一个超过去,一个在后面跟,这样就可以把他牢牢地控制住。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就把绑匪给收拾了,不能让他再过今天晚上。
  但是事情有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在小方赶上阳光尼桑的时候,突然间发现,阳光尼桑停在路边上,车门大开着,可是车上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这下可是非同小可。明明上车时是两个人,怎么这么一会儿变成了一个?
  最坏的结局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宋剑把孩子推到山涧里去了?
  以前,这里曾经发现过一具无名尸。难道宋剑也这么干了?
  案子眼看着就要全部拿下,孩子却没了,怎么向孩子的家人交代?
  警察呼地出了一脑门子汗。警察又想:许是去野地里撒尿大便去了吧?但愿如此。
  小徐一脚踩刹车,来到尼桑车前。
  一个胖子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正在看着,这家伙就是宋剑。然而在他的身边,却不见张震天。当然,警察此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小徐不能直接问,而且也不能动手抓,人质是第一位的呀。小徐迎上去,装成了问道的。
  去凤凰旅游度假区还有多远啊?
  宋剑手一指:顺着道往前开,路边上有牌子。
  警察借机四处看,就是找不到要找的人。他急中生智,就说车坏了,向宋剑借修车工具假装着看后胎,可是没想到,宋剑是个热心肠的人,打开自己车的后备厢,拿出工具来,直接奔了小徐的那辆车,不但检查了后胎,还帮他看了看前胎,一下戳穿了他的谎言:你这车胎没毛病。
  小徐接着说假话,说得还那么逼真:没毛病就不对了。那可能就是别的什么地方有毛病?胎没扎,是不是漏气呀?
  宋剑用脚一踹轱辘:你看看这气,多足。
  这条道的瞎话说不通了,再说:减震器坏了?轴头坏了,你说那是怎么回事?
  他要跟宋剑讨论一下,可是宋剑的汽车知识也不多:
  应该不是车胎的毛病,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哪有修车的吗?
  不知道,你顺着路走,肯定能碰到。
  话说到这份上,他不能不开着车走了。可是直到这会儿,还是宋剑一个人。
  小徐不甘心,可也没办法。驾着根本就不颠也不响的车,往前走了,走不远,听见树林里轻轻一声喇叭响,小方在这里藏着呢。
  他们俩谁也不知道:张震天也在想办法逃跑,他假装要拉大便,然而宋剑也不白给,他不想跟着他去闻臭味,也不想让他跑了,便把一条黑炸药往孩子的后背一贴,正好是孩子手够不到的地方:你跑,我就按遥控器,让你马上完蛋。感觉着身后的炸药,看着他手里类似遥控器似的东西,孩子的心里无比恐惧。
  没办法,孩子只能借这个机会,多在野地里蹲一会儿,可蹲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让小徐如此大说假话,也没看到他。错失了一次搭救他的机会。
  
  决战柏口窑
  
  两位刑警在小树林里相会了,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动时,绑匪的车开了过来,由于距离较远,两位警察无法观察到车内的情况,不知车内是几个人。车过后,他们正打算驾车离开,小徐无意间向山路上一望,立即喊住小方,别动,别动。原来是绑匪的车又开了回来。如果不及时发现这一情况,小方的车一上路,两人就会打一个照面,暴露了潜伏的意图。
  绑匪的车向山下开去。如果绑匪出了山,就很可能再一次失去控制。
  没有时间再商量,两位刑警立即分别带着出租汽车追踪而去。
  两名刑警通过手机保持电话联系:尽管就咱们两个,也要争取把绑匪在山区或者偏僻地区解决掉,机会来到时,你解决绑匪,我解决炸药。驾车的出租车司机敏锐感觉到了这种决战的气氛,心里十分害怕,颤抖着声音问小徐:行吗?
  小徐的回答一如既往,只是更加斩钉截铁:把“吗”去了。
  车到地势缓平地带,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绑匪的车突然停下了。从副驾驶员的位置上下来一个胖子,向路边的几个村民走去,估计是问路。一位刑警往车外一伸手打出暗号,后车里刑警立即明白:生擒绑匪的最佳时机到了。但司机不言语,就是磨磨蹭蹭不靠前,刑警只得不断说:往前,往前,贴,贴,我保证,肯定不会伤到你。
  终于,出租车与绑匪的车一前一后停住。小徐一推车门,向绑匪走去,车门关上的瞬间,出租车司机一踩油门,箭头似的蹿了出去。几百米外停住。
  小徐来到问路人身边,本以为是张震天,但一看,却是先前要帮修车的人,这人应该是宋剑,但宋剑怎么会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难道是张震天在开车吗?可张震天还是个16岁的孩子呀?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宋剑在开车,但是偏偏从副驾驶下来的,是宋剑,这有点不大可能。
  小徐和小方从没有见过张震天和宋剑,如果在动手的关键时刻认错了人,把张震天当成宋剑,认错抓捕对象,而车上的宋剑很可能就会按动炸弹的遥控器,造成同归于尽的灾难性后果。
  按一般的常识说来,16岁的小伙子与近30岁的男子比较容易辨别的,但在此时并不容易,一来是两个人都比较胖,张震天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而宋剑长得很显年轻,这就给两位警察辨认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沉着,小徐上前与问路人搭腔,还是一口东北话:哥们儿,把你的地图借给我看看,怎么就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这个人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也正打听着呢,别问我。
  就是这一句,小徐断定:这家伙就是宋剑。因为只有绑匪才知道自己去哪里,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张震天。
  小徐的手指在自己身后一比划,这是特警们的暗号:确认目标开始行动。此刻,两位特警把他看了个明白:上衣口袋里没有东西,裤子兜里发瘪,不像装有遥控器类的物品,现在不是穿厚衣的季节,在他的衣服里,也没有明显鼓出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此刻,宋剑两只手都暴露在外面,十分有利于特警的控制,此时不抓,更待何时,小方疾步上前,宋剑却根本不知末日已到,小方从后面一个飞扑,小徐顺势脚下一绊,宋剑毫无防备,摔倒在地,他的两只手被警察牢牢抓住,小方掏出手铐,麻利地锁上。小徐已经顾不得太多,冲到车前,他还必须得防备万一:防止司机就是宋剑,他一把拉开驾驶室的门,出手拽司机,谁知没拽动,他一边拽,一边警告:别动,警察。
  被他拽到的人高声喊道:叔叔别动我,他把我绑住了,车里有炸弹。他手指一按,咱们就完了。
  这一声叔叔,明确地说明司机就是张震天。
  炸弹在哪?
  后座的书包里。
  果然,后车座位上,放着一个鼓鼓的包,插着很明显的爆炸装置。
  小徐顾不得生生死死,解开绑着孩子的绳子,一把将孩子推到车下,孩子趔趄着,摔倒了,小徐冲着他吼了一声:别动。
  这时,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多么人,足有百十口子,他们都围过来看热闹,还不知道有这么大一个炸药包就在中心区里,就在车座上,一旦炸弹响起,就将引起车的连锁爆炸。他们也许只在电视里见过汽车炸弹,却不想汽车炸弹就在身边。小徐明白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他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像疯了一样闯出去,车就从小方的面前驶过,他看到:
  小徐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两眼鼓突,一头本来伏在头上的长发,此刻一根根炸开,立在头皮上,像开花一样,根根直立……
  车,瞬间离开人群几里地。
  他一脚踩住刹车,一把将炸药包拎起,向着荒地扔了出去……
  几分钟后,绑匪宋剑被生擒,人质张震天被解救的消息,传到了指挥部。
  很快,宋剑便交代了与霍守国共同犯罪的过程。消息传到北京,霍守国被戴上了手铐。
  事后,警方对宋剑制造的爆炸装置进行了检验,发现引火装置等都是真实的,只是炸药部分是沙子。因为他无法搞到炸药。他所驾驶的车辆,是在运城地区盗窃的,然后对车牌进行了伪造。
  发稿编辑/陆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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