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电视剧保罗身份 保罗.D的身份之旅

  摘要:作为托妮・奠里森的小说《宠儿》的男主人公,保罗・D的故事构成了小说的潜文本,它与塞丝的显文本一起控诉了奴隶制种族主义的罪恶,唱响了一曲寻求自我的苦难之歌。保罗・D的身份之旅是寻求男子气概之旅。在小说中,他的男子气概几经波折,从自人给予的“男子气概”,到这种“男子气概”不断受到挑战,再到重塑真正的黑人男子气概,保罗・D的身份经历了误认、迷失和回归的历程。通过塑造保罗・D这一人物,莫里森传达了应在黑人文化之内和新的两性关系之间构建黑人男性身份的观点。
  关键词:保罗・D;《宠儿》;身份;男子气概
  
  《宠儿》是美国黑人女作家、诺贝尔奖得主托妮・莫里森的一部力作,它延续了作者一贯以黑人经验为创作题材的风格,描写了奴隶制和种族歧视对黑人肉体和心灵产生的双重伤害,以及重创之下黑人对自我艰难的追寻过程。《宠儿》以诗一般的语言,别具一格的叙述,沉重深刻的主题,以及多重开放的阐释空间赢得了无数批评家和读者的青睐。在诸如女性主义、精神分析、叙述学等众多角度的阐释之中,批评的焦点主要在于女主人公塞丝。戴博拉・霍维姿(Deborah Horvitz)评价小说主题是关于“母系血统和母女关系,不论是身为奴隶的,还是已获自由的,不论是活着的,还是已死的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关系”。伯纳德・w・贝尔(Bernard W.Bell)也认为在《宠儿》中“莫里森从女人的角度以非常杰出和引人入胜的方式回忆了过去”。《宠儿》作为女性文本的地位不容置疑,小说中的母爱、母性、母女关系与女性主体等问题已被深入地探索与挖掘;但它不仅仅是一部描写黑人女性经历的小说,小说中塞丝的故事是显性文本,在其之下还隐藏着一个隐性的文本,那就是保罗・D的故事。正如塞丝在奴隶制压迫及其残毒之下艰难地寻求自我、重塑自我,保罗・D也从未停止构建自己身份的步伐。作为黑人男性,保罗・D的自我寻求之路与塞丝不尽相同,他的自我构建是建立在对男子气概(manhood)的理解之上的,只有找到真正的黑人男子气概,保罗・D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一、“黑鬼男子汉”与身份误认
  
   作为“甜蜜之家”的最后一个男人,保罗・D的自我发轫于种植园主加纳先生。加纳称“我的黑鬼个个都是男子汉”,并允许他们做一些所谓“男子汉”才能做的事情。在“甜蜜之家”保罗・D他们可以持枪,可以有选择权,可以和主人争辩;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读书认字。加纳甚至允许黑尔周日到附近农庄干活赎买母亲的自由。在这样一个管理相对温和的种植园,加纳先生的“男子汉”思想在保罗・D心中生根发芽,“他从小到大,一直有这个想法,那就是,在肯塔基所有的黑人当中,只有他们五个是男子汉”,只有他们才拥有加纳般的男子气概。
  保罗・D的这种认识是一种幻象。“黑鬼男子汉”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本来就充满歧义和矛盾,正如其他白人说的“根本没有黑鬼男子汉”,黑鬼是奴隶,是白人的财产、附属物。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不拥有的人怎么可能具备男子汉的特质――“男子气概”呢?“男子气概”通常始于家庭,从父亲身上继承而来,而黑人的家庭因奴隶制的摧残分崩离析,许多人像保罗・D一样一生下来就被卖往别处,根本不知父母是谁,长何模样,更不用说继承和模仿父亲的男子气概了。保罗・D把种植园当成了自己的家,把白人奴隶主加纳视为家长父亲,试图从他身上来了解何为男子汉。玛丽・加登(Mary P.Carden)说,保罗・D像是“仁慈的白人父母的孩子,深处于类似父权制家庭的等级之中,但是保罗・D・加纳并不是真正的儿子,儿子以父继子承的方式继承男子气概,保罗・D只能从主人身上临时借用一种二流的男子气概”。
  所谓的“黑鬼男子汉”是一种身份误认。加纳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形象,因为他觉得管理人比管理动物更具难度和挑战性。可见,这种男子气概的定义和有效性,随时有被颠覆和剥夺的可能。保罗・D虽然对加纳赋予的“男子气概”和“黑鬼男子汉”心存疑虑,但是这种身份误认给了他一种暂时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所以也乐在其中。不过,随着加纳的去世和新主人的到来,保罗・D的男子气概受到了挑战,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身份危机。
  
  二、“男子气概”受到挑战与身份迷失
  
  保罗・D的男子气概在加纳先生死后遭到巨挫。加纳死后,他的妹夫“学校教师”接管了种植园,并采取高压手段来对待保罗・D他们这些奴隶。他缴了他们的枪,禁止他们发表意见,不允许他们违背命令,甚至把他们当作半人半兽的生物进行研究。学校教师剥夺了保罗・D所信仰的“男子汉”的一切权利。不仅如此,保罗・D还发现自己一下子从男子汉降为商品,在逃亡甜蜜之家被抓的途中,他偶然发现自己的标价是900美元,还不如塞丝,后者因为有繁殖能力而售价更高。甚至也不如种植园那只叫“先生”的公鸡,“‘先生’看起来那样……自由。比我强。比我更壮实,更厉害”,而他却两手被反绑在背后,嘴里塞着马嚼子,接受公鸡微笑的洗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男子汉,他说:“‘学校教师’把我改变了。我成了另外一样东西,不如一只太阳地里坐在木盆上的小鸡崽。”
  “学校教师”重重地打击了保罗・D的男子气概,但这仅是开始,此后的经历进一步瓦解了他的男子气概。保罗・D被“学校教师”卖给“白兰地酒”,因为忍受不了新主人非人的折磨与压迫,他奋起反抗试图杀了他,为此被送到了乔治亚的阿尔弗雷德监狱。在那里,他被戴上手铐脚镣,白天和其他45个犯人拴在一起做苦工,晚上被塞进地牢里,受着被同性看守人鸡奸或阉割的威胁。肉体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戕害,使保罗・D的男子气概变得更加脆弱,自我不断退缩。尽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他们终于逃出了监狱,但是经过一系列创伤的保罗・D只好把他的伤痛装在胸前的小烟盒里。
  保罗・D开始明白要想在白人那里找到自我纯属徒劳,所以他下决心要找到“甜蜜之家”的朋友塞丝他们。于是他来到蓝石路124号,找到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塞丝,带着女儿寡居的塞丝重新燃起他成为男子汉的希望。他要重新成为一个男人,一个给塞丝带来幸福的男人。保罗・D在蓝石路表现得的确像是一个男人,他赶走了肆虐124号多时被塞丝杀害的女儿的鬼魂,唤醒了塞丝压在沉重往事下的心灵和欲望,抚摸着她身上的伤口,重新打开了她与周围世界连接的窗户。在他、塞丝和丹芙组成的三口之家中,保罗・D俨然是一家之主,阔别多年的男子气概重新又回到他身上。但是这种男子气概带有很深的加纳先生的烙印,白人话语下的男子气概在黑人文化里注定要受到质疑。
  重新拥有男子气概的保罗・D被宠儿和塞丝再次击垮。宠儿是当年被杀的女儿,由于保罗・D把她赶出了124号,她以肉身的形式回来索要塞丝的爱。鉴于保罗・D和塞丝的亲密关系,宠儿对他恨之入骨,她先把他赶下了床,再一步一步将他赶出了房间,然后引诱了他。面对宠儿的诱惑,保罗・D万般不愿可仍是无法抵挡。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而他“却不能在他想呆的地方自主地去留”。宠儿在精 神上阉割了保罗・D。为了与宠儿对抗,他曾想让塞丝怀孕,以此来“证明他的男子气概并且摆脱那个姑娘的魔力”。但这种妄图通过当父亲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的做法也没有成功。
  保罗・D追求的男子气概是传统意义上白人父权制下的男子气概,这是白人男人特有的,而黑人男性无法企及的东西。“在美国文化中,‘男人’意味着是一家之主,妻子和女儿的保护者,法律的制订者,文化的捍卫者,但是黑人男性。作为二流的旅行者。没有获得如此认同的基础。”即便保罗・D能使塞丝怀孕,很快他也会意识到他无法获得传统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塞丝杀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与其说塞丝的行为吓坏了他。还不如说塞丝的行为破坏了他心中理想女性的形象,挑战了他的男子气概和一家之主的地位。塞丝对女儿的所有权及所作所为体现了她就是家庭的主人。这大大打击了保罗・D作为男性的权威,在黑人的家庭中,女性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保罗・D再次被打败,他理想中的男子气概也受到了黑人文化的挑战。
  
  三、塑造真正的黑人男子气概与新自我的诞生
  
  保罗・D心中坚守的“男子气概”由白人命名定义,所以它的意义注定是流动的,“定义属于下定义的人――而不是被定义的人”。加纳先生赋予他们的男子气概就不被其他白人所认可。经过一番反思,保罗・D终于明白他们只在“甜蜜之家”才是男人,出了那块土地一步,他们就是“人种中的渣滓”,而且这种白人语境下的男子气概也无法得到深受奴隶制及种族主义摧残的黑人的认同。多次寻求失败之后,保罗・D突然想起了黑尔和西克索,他意识到“不管加纳说没说,那两个本来就是男子汉”。
  黑尔和西克索为保罗・D提供了另一种男子气概的范本。他们不会因加纳先生给予他们一些权利就认为自己是男子汉,更不会因被夺走所谓的男子气概就否认自己是男子汉。虽然不对自己具有所有权,可是他们尊重生命和自然,并且能够互相关心。黑尔牺牲仅有的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干活,为的是赎回母亲的自由,并认真地计划着把妻儿送出种植园。西克索每周步行34个小时去见他的“三十哩女子”,经常夜里脱掉衣服,在林间漫步,与自然共舞。他还曾一度拒绝使用英语,面对学校教师对他偷吃猪肉的指控,理智辩护,“那不是偷。……是增进您的财产,先生”。即使是面对死亡,他也从不畏惧,在得知“三十哩女子”已怀孕逃脱后,大笑着高喊孩子的名字,从容赴死。
  黑尔和西克索,尤其是西克索身上所表现的这些特征体现了“另一种文化的价值”。在莫里森看来,西克索这个甜蜜之家最黑的男人是最强壮最具男子气概的。保罗・D在最后不知自己何去何从的时候,想起了西克索对“三十哩女子”的描述,“她是我精神上的朋友。是她把我捏拢的,老弟。我是一堆碎片,她把它们用完全正确的次序捏拢了,又还给我。这太好了,你知道,要是你有一个女人做你精神上的朋友的话”。正是有西克索作榜样,保罗・D才意识到什么是属于黑人自己真正的男子气概。真正的男子汉是了解和关心他的女人的。有了这种领悟。保罗・D才去照顾因宠儿离去而卧病在床的塞丝,抚摸她的脚,告诉她“你自己才是最宝贵的”,并且想把他的故事同她的放在一起。保罗・D的行为表明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之前所追求的男子气概的虚妄性,以前的男子气概是白人话语的产物,而真正的黑人男子气概在白人话语之外。只有重塑自己的男子气概,保罗・D才能重拾自我。
  保罗・D的故事是《宠儿》中的一个潜文本,他的故事虽不及塞丝的跌宕起伏,但没有了他的故事,莫里森的故事就不完整。莫里森在小说中不仅探询了黑人女性自我的建立,而且还探讨了黑人男性对自我的寻求过程。莫里森对黑人男性身份构建的观点新颖独到,她认为黑人男性对自我的寻求不能只局限于黑人男性的经历,也应关注黑人女性的经历,因为黑人历史不仅仅是“他”的历史,更是“她”的历史。在莫里森看来“一个黑人男性真正成长的标志是他了解自己的文化,了解自己种族的妇女”。只有意识到黑人文化的特殊性,黑人男性才能找到真正自我。《宠儿》是献给六千万甚至更多的,不单献给黑人妇女。莫里森以她自己独特的视角和技艺给予黑人民族深切的关怀,其中包括黑人男性。通过打造保罗・D这一人物,她指出黑人男硅的身份只有在黑人文化之内和新的两性关系之间才能建立。
  
  参考文献:
  ①托妮・莫里森,宠儿[M],潘岳,雷格译,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1996
  ②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妮・莫里森的小说创作,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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