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女超人回到家,脱下战袍系上围裙,却变成外星人。猪猪说:外星人什么时候能做好拔丝香蕉,什么时候就变回超人。 结婚以前,我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好妻子;生猪猪之前,我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好母亲。但这两个角色我都没有做好。
当你是一个职场女性,并且不是那种得过且过混日子的职场女性时,要同时扮演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真的很难。几个月前的周末,我接到老板要求加班的电话,但我早就答应猪猪去参加他的亲子运动会,并且承诺会拿到家长组的前三名。
雪上加霜的是,老公在这时给我打了电话,他气若游丝地说:我病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你下班能顺便帮我买两包方便面吗?
忽然就有了窒息感。办公桌、电脑文案以及在公司里走路都要小跑着的同事们,都令我感到喘不过气来。
看到我在厨房手忙脚乱的身影时,猪猪像看到了外星人。他记忆里的母亲永远是一个身着套装化着一丝不苟的妆、所有事情都难不倒、却喜欢大着嗓门吼叫的女超人。
我不是超人,小小的厨房就能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面对现实:首先我是个女人,是妻子和母亲,工作再出色也抵消不了我对不起儿子和老公的挫败感。
我决定辞职。老公说,你不会适应的。
猪猪则坦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妈妈连拔丝香蕉都不会做。
于是就学做拔丝香蕉。从超市提回所有材料,到家时手都软了。
拔丝香蕉做出来,却黑乎乎的,而且也拔不出丝。猪猪用筷子在盘子里戳一戳,便幸灾乐祸地嚷嚷起来:“没有丝!”
老公给我面子,强忍住笑,捧场把拔丝香蕉吃了个干净。
我厨兴大增,又相继做了拔丝苹果拔丝奶豆腐……猪猪终于大叫:你只会做拔丝吗?你把我喂成拔丝猪啦!
正如猪猪质问“你只会做拔丝吗”一样,作为妻子,我发现我也只会做一件事――熨领带。
家里所有的衣服都是送进洗衣店洗好熨平的。可我从来记不住把洗好的袜子一对一对卷起来,于是老公常常赤着脚在抽屉里翻找他一双袜子中的另一只。
书上说,好太太都是亲自为先生收拾出差行李的。老公半信半疑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到了下榻宾馆,他打开行李箱,惊喜地发现我竟然给他准备了四双卷得整整齐齐的袜子。展开后,他绝望了:四双袜子没有一双是成对的。
在签重要合同的会议室里,穿着阴阳袜的老公把双脚尽量往后缩,谈判时非常没有底气。走出会场,他的袜子成了同事们经久不衰的笑话。
老公打电话对我说,你还是去上班吧,家里请钟点工就好。
我听得出他强压住的怒火。离开职场我就什么都做不好了吗?这个念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走神间,锅里的蒸蛋成了蛋饼。我羞愧地站在厨房里对着蛋饼大哭起来。
几天后刘经理来电,他说:回来吧,公司需要你。
似乎全世界都认定了我的个人价值只体现在办公室,家庭不是我的战场。
我决定最后做一次拔丝香蕉。如果尽力了也仍不成功,那证明我天生就是厨房里的外星人,明天就滚回职场。
这天下午我重披女超人战袍,把香蕉、面粉、糖和鸡蛋当作了职场上的对手,誓要拼个你死我活。倒掉了整整三盘黑炭,最后,终于端出了一盘能拔出丝来的、金黄色的真正的拔丝香焦!
老公和猪猪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看香蕉,再看看意气风发的我。许久,老公用谄媚的语气向我道歉:老婆,是我不对,那天的袜子其实是你在考验我对不?四双袜子拆开重配,总能配出一双颜色相近的。我怎么早没想到!
(钱江摘自《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