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之美】残缺也是一种美

  一场劫难之后,我与女儿迁至一家乡村旅舍,简陋至极,可想而知,我甚至没有寻常人家皆有的洗衣机。旧日的床单显然已不适用,我决定买一块耐脏易洗的的确凉布作床单。   那是一块降价处理的残次品,金灿灿的底色上,飘落着一个个浅粉色和淡蓝色的小汽球。新床单启用的当日,便遇停电,晚上读书与女儿争蜡烛,蜡烛倒在床上,将床单烧了两个洞。
  这使我有些扫兴,但马上记起来,我还有一小块红色尼龙绸,原是打算做椅垫的,寻出来剪了一朵硕大的花缝上,旁边还有一个洞,又用深棕色的布料,缝了两片叶子。
  我承认我粗针大线,缝得并不高明,但仍为自己的创举而亢奋,乃至将它作为窗帘、旗帜一般挂起来。
  那花,恰在窗帘中间偏右位置,流行的不对称美。
  次日,陋室来访的第一个客人,是个极富审美意识的女孩。她几乎进门便惊呼:“好漂亮的窗帘,满堂生辉!”
  之后造访的,即使不惊呼,我也主动告诉他们,这儿原来烧了个洞,花是补上去的。客人赞叹,说以为是刻意的装饰。
  我至今仍为之得意,闲暇时对了窗帘沉思,觉得那种残缺抑或也是一种极致的美,是一个空间,一方空白,一片无限的世界,任你随意去想象、去描绘、去弥补,而这想象、这描绘、这弥补,便是一段故事、一个机缘、一种艺术。一如断臂的维纳斯,也如这窗帘。
  试想,正因了那残缺,才有了这出其不意,这别出心裁,这感悟,这愉悦。否则,亦不过一条普通的床单,而且还是廉价的。古人云:枉则全,曲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感。可谓至理。
  不久我过生日,朋友纷至,又赞叹了这窗帘、这花乃至这陋室,我兴致所至,一气哈成一篇《亦做陋室铭》,发表在《羊城晚报》上。那是一篇我舞文弄墨十余年难得的一篇自鸣得意的妙文章,得稿酬50元整,买条床单足矣。
  不过,我终于什么也没有买,因为无论新床单或窗帘,总有一天要旧要不漂亮的,而这朵花,则永不凋谢,永远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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