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什么意思【天堂不过如此美丽】

  赤脚走在三亚的草坪,草尖儿摩挲着我的脚底,软软的,痒痒的,在飘飘然的不确定中,我有些醉意,不远处,是那浩瀚的海、起伏的涛、细白的沙……在公司最繁忙的时刻,我和大元悄悄地飞到了这里,是度假,也是为了他这本即将诞生的《永远的冈底斯》。
  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在书桌的那边奋笔疾书,我在书桌的这边敲打键盘,有淡淡的烟草味向我拂来,是陪伴我十几年的男人特有的味道。远处阳光灿烂,波光粼粼,近处茂密的热带植物在海风中竞相摇曳。
  距离他《南方的孤独》出版已经整整十二年了,他依然习惯用钢笔书写,习惯让我以第一时间录入电脑的方式成为他的第一读者。那样的时刻,他既心疼我白天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晚上还要为他打字,但又期待我以最快的时间打完那些文字,然后给出一些评价。有时候,我一个小时就可以打八九千字,快得令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那一定是篇绝妙的文章,我能够想象他案前的烟缸已经快满了,他在写字的时候又撅起了他的厚嘴唇,尤其是上嘴唇像是在使什么劲似的微微地抖动着,而那个写作的夜晚,他一定也很少起身,所谓的一气呵成,当我说出一个“好”字的时候,刚刚还精神百倍的他,立马就倒头呼呼入睡了。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他不适合做企业。他书生意气,天马行空,豪情万丈,无论教书,无论写作,无论策划或创意,他都游刃有余,但你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男人却选择了一个工业产品,几年时间,投入几千万,不惜一切代价,从完全不懂到亲自下市场,无法想象个中经历了多少艰难,多少失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经常为了工厂的事闹得不可开交,不想他为了这个产品如此辛苦,也不想委屈自己与那些冷冰冰的机器打交道,无数次地想要从工厂全身而退,但无数次地又被他的坚持与可爱所折服。因为他做这个产品是快乐的,没有什么比他的快乐更重要的了。他似乎不是用管理在做企业,更多是用感情在做企业,而不太计较投入与产出。他用他一生最迷恋的冈底斯来命名他的产品,亲自作词品牌之歌《永远的冈底斯》,他在行业高峰论坛上激情四射的演讲让人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讲师。在每一次走市场的过程中,他一定不会忘记带上《中国国家地理》类的书刊,在候机厅,在飞机上,他不放过任何一个阅读的机会,而过目不忘的记性,又让他对到达地方的人文了如指掌。他雷厉风行,不会给客户太多的时间考虑,总是很霸道地迅速结束谈判,行程再紧也要走一走当地的风景名胜或人文景观,常常让陪他行走的当地人也自叹不如对家乡的了解。在家里从来都是沾了枕头就入睡的他,出差了却常常因思念而失眠,那样的时候他用手机发回无数条短信,他会在短信里激扬文字,也会在短信里撒气言欢;更多的时候他会靠在异乡的床头构思他的文章,想到某处细节有些模糊,第二天他会专程打车再次去寻访(《永无出卖的荒凉》)。他的好朋友,同样是做实业的何平感叹:“大元这哪是在出差办事啊,分明是在游山玩水写文章嘛!”
  无数次打开《遗落在拉萨的一摊泪》,泪水依然会无声无息地滑落。“那些可爱的藏族孩子,他们是那样的淳朴,在那块土地上,他们可以调皮,可以懒散,可以随性,甚至可以不作为,但他们绝不会虚伪,甚至连撒谎都那么可爱。”那个重回拉萨一中的午后,因为没有任何当年学生的踪迹可寻,当高原强烈的阳光穿过校园那棵百年老树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失落与挫败;当终于有了18年前学生消息的意外惊喜传来时,在罗林酒店的大堂里,堂堂七尺男儿潸然泪下;当18年前的学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敬献哈达的时候,他又是那样的腼腆。你无法想象这个粗犷的男人内心深处的很多东西。他在拉萨认识与之后一直深交的好友施加勇说:“在永远激情的你的面前,一切都变得分外的如火如荼。”我想起有一次大元出差徐州带回加勇哥那本《昨日充满芬芳》的时候,我读着读着就泪流满面。人活着,都是那么的疲累与无奈,但我们又不得不庆幸我们虽艰难地活着,灵魂深处却是有温暖的东西的,虽然疼痛但很美丽,这就足够了。
  西藏生活对于大元和加勇来说,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一段生命痕迹。这个激情四溢的男人,在无数封来信中,源源不断地向我描述着拉萨的蓝天白云,藏族人的沐浴周,黄宗英的小木屋,当雄的草原,纳木错的湖水,泽当的藏族文化。20年后,我依然能够清晰地想象当年在拉萨一中的某个宿舍里,那群狂放不羁的男人们在门上作联,在墙上画画,在午夜写作,在节假日拎着酒壶去罗布林卡谈天说地。当他把西藏活生生地展现在那个曾经单纯、懵懂、卑微的我的面前时,命运就注定了我的人生道路从此要变换轨迹。
  那些曾经的信件、日记被我仔细地装订成册,几经搬迁,虽已破旧发黄,却依然能够感觉到当年的气息。他说这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真迹,这又何尝不是我生命中最宝贝的珍藏。
  朋友说:“这些文字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写就的。”
  这些都是令我感动的,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十几年来彼此坚守的结果。有多少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有多少矛盾挣扎一起面对。当朋友们都说我们是绝配的时候,我们却也曾说着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两个人能够心心相印的话而闹得天翻地覆。当两个追求完美的人有一天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是没有完美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是多么需要自己去宽容去理解去珍惜,才发现当我们年轻的时候,在神堂湾悬崖边曾经的精神领地是那么的有价值。
  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又想起了我为《南方的孤独》写的跋,有好些朋友曾经跟他开玩笑说那个跋比他的任何一篇小说都写得好,他便笑着说以后再也不叫我写跋了。玩笑归玩笑,我理解朋友们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小说是虚构的,而那个跋是真实的。人都希望活在真实里。那个孙悟空的比喻是很贴切的,而我现在也渴望成为孙悟空。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很多人都问我,你这样活着不累吗?怎么会不累呢,只要感觉是幸福的就够了。小婴子已经学业有成,独立在美国发展;从远的个子已经快要超越老妈了,他要成为世界一流建筑设计大师的理想一直没有改变;冈底斯已成为行业一线著名品牌;耕读缘十年历程,始终坚守“一切为了孩子”的梦想……而我与大元,轰轰烈烈十几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该理解的都理解了,不该宽容的也都宽容了,除了爱就是珍惜,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责任编辑: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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