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悲…小说 [悲喜小人物(二篇)]

  从苟丽到阿珍  王 文      2005年10月13日,《南方周末》刊载了兰州发廊女苟丽的凄惨人生。文章生动感人,读罢,不胜唏嘘之余,回想起6年前腊月的一天,我采访另一个同样悲惨的女孩子阿珍时,她向我讲述的她的苦难故事――
  阿珍生于江西一个闭塞的农村,是村里出了名的苦孩子。幼年丧母时,她大弟只有3岁,二弟才几个月大。10多年来,没钱正式娶个女人回家的父亲,只好招惹村里一些轻浮的妇女,还天天酗酒,仅有的一些收入,全都花在劣酒、女人以及因女人而产生的纠纷上。 6岁起,阿珍就是一个“女人”了。做饭洗衣服,带养两个满身鼻涕泥巴的弟弟。小学毕业后,阿珍辍学了。阿珍的老师惋惜不已,“多么有灵气的一棵嫩芽呀,唉,生错地方了”。
  13岁起,阿珍就和成年男人一样,种地、砍柴、割稻谷。 农活沉重,但没有压制住阿珍的发育,15岁的阿珍已经姿色非凡,本能的情愫在毫无管束的环境下开始蔓延。一天晚上,阿珍和同村男孩有了“第一次”,然而,这个男孩几天后就和其他女孩子有了“第二次”。
  16岁那年的正月初三,阿珍站在自家漏风的窗户前,愣愣地看着邻家小孩燃放斑斓的焰火,满口酒气的父亲走过来说:“跟表嫂赚钱去吧。乡亲们都住上楼房了,你看看我们这房子的寒酸样。再说,你两个弟弟也一天比一天大,娶老婆缺钱呢。”
  阿珍表嫂的职业是发廊女。听了父亲的话,阿珍却不感到害怕,只是有些紧张。她渴望和其他有钱人家的女孩子一样,穿漂亮的裙子,脖子上挂个“会唱歌的电话”,一晃一晃的。再说,和泥巴、盘碗打了10多年的交道,还经常遭受父亲的打骂,无论去做什么,阿珍都希望换个活法。
  阿珍没有做太多的考虑,现实也没有给她考虑的空间,元宵一过,阿珍和表嫂出发了。
  阿珍说:“在别人看来,我们赚钱很容易,个把小时就有上百块,其实你不知道,我的钱赚得多辛苦!那些人不把我当人使,我经常背里地哭。想家。”阿珍说她也捉弄客人,看他们窘迫样,她狠狠地说:“这些狗男人。”
  对于爱情,阿珍无数次在肉体上经历着,但却从来没有过心理上的体验。阿珍说她对真正的爱情有着太多的憧憬。
  7年前,阿珍18岁。那年年底,一个男孩来发廊找乐子,阿珍当时正闲着。阿珍发现男孩非常紧张,肯定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 这次过后,阿珍恋上了这个男孩。
  事实上,阿珍心里清楚,这个男孩一点都不好,喜欢打架,人又不帅,爱吹牛皮,花钱跟流水似的。阿珍说爱上他的原因,只是渴求一种爱人和被人爱的感觉。
  由于职业的需要,阿珍经常更换衣服,引诱客人,早已养成了购物的嗜好。对于“老公”,阿珍毫不吝啬地大肆包装,从其他男人身上赚的钱,几乎全都用在这个男孩身上。我不清楚,阿珍究竟有没有弄清楚爱情是什么东西。但阿珍说,在包装“老公”的过程中,她的心灵真正得到了“爱情的滋润”。
  6年前的夏天,也就是阿珍向我讲述故事的这年年中,男孩由于打架时把对手收拾成了植物人,进了监狱,要蹲15年。阿珍这一年基本上没赚到钱。上半年赚的钱用在和男孩的玩乐上,下半年赚的钱用在试图打通各个关节上,阿珍想把男孩救出来。
  阿珍的“爱情”结束了。
  阿珍说她一开始挺恨“老公”的,那次群殴,阿珍求他别去,就差下跪了,但他还是去了。但阿珍后来又不怪这个男孩了,她说都是“命”。
  阿珍原本不想回家过年的,没带着钱回家,免不了会招来父亲的一顿臭骂。但姐妹们都走了,男孩留下的气息,也时刻勾起她痛苦的回忆,阿珍只好逃回了家。
  阿珍告诉我,再干3年她就找个远远的地方嫁了,再也不把辛苦钱花在“臭男人”身上。她要把赚的钱全攒起来,给父亲盖个楼房,给大弟存足娶老婆的钱,其他的钱留着,带给以后的老公。阿珍算了算账后有些沮丧:盖楼房需要4万,大弟婚事也要4万,她一年大概能攒到3万,这样的话,3年下来,阿珍留给老公的钱不超过2万。
  阿珍说,她会更努力地赚钱的。
  虽然阿珍说“再也不把辛苦钱花在‘臭男人’身上”,但我发现,阿珍描述她钱攒着的用途时,依然是“父亲、大弟、未来的老公”。
  后来,我听说,第二年的一天,阿珍在交易时被抓了个“现行”,罚了几千元,还被迫从+座城市转战去了另一座城市。
  再后来,阿珍终于洗手了,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嫁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也给父亲盖了一栋上下各四间的两层小洋楼,大弟虽然只有20岁,但已经向一个邻村女孩家下了聘礼,就等着收割了。
  阿珍告诉我,如今,每年春节,她从不回生她养她的穷村子,她大弟已经结了婚,但是已经成年的二弟,虽然和一个女孩好上了,却没办法谈婚事,因为好几万的聘礼没下落。
  阿珍把自己的故事讲到这里,似乎讲完了。但我知道,虽然阿珍伤痕累累,背井离乡,嫁去一个远离家乡的地方,但和苟丽相比,她无疑是极为幸运的――伤痕不足以致命,而新的环境也掩盖了过去。
  或许,在中国某个角落上,阿珍灿烂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祝愿她!
  (摘自《南方周末》)
  
  微 笑  陈永林
  
  赵伟在车站等公交车时,不小心踩了一个人的脚。赵伟回头一看,是个民工。民工褂子上沾满水泥,身上散发出汗臭味。要是往日,赵伟会一脸怒气瞪着民工,那神情仿佛民工踩了他的脚。可今天赵伟的心情极好,一上班,局长就对他说,想让他挑更重的担子。赵伟明白局长这话的意思,赵伟科里的科长调走了……
  好心情的赵伟笑着对民工说,真对不起。
  民工一脸的惶恐,别,别这么客气……民工想笑,脸上的肌肉却扭成一团,那僵硬的笑比哭还难看。
  赵伟被民工脸上的神情逗笑了。
  这时,公交车来了。赵伟上了车,民工也上了车。车内很挤,只有站着,赵伟见了身后的民工,朝民工又微笑了一下。民工也笑了,但笑得极不自然。民工心想,这人真是个大好人。
  车到了广场,下去了一些人,又上来一些人。车内仍是那么挤。
  有两个年轻人往赵伟身上挤。赵伟说,挤什么?这两个人是小偷。’当一个小偷把赵伟的钱包拿到手上时,赵伟身后的民工抓住小偷的手。另一个小偷迅速把钱包塞进自己的口袋,又抽出刀子在民工眼前晃:你不想活了,想活就少管闲事。
  民工仍紧紧抓住小偷的手,你把钱包还他。我就放。
  赵伟对民工说,算了。吧,我钱包里没多少钱。其实赵伟钱包里有一千多块钱,赵伟只是担心小偷的刀子真的会扎向民工。
  车内的人都不出声。
  小偷对民工说,你真的不放手?民工说,你把钱包还了他。小偷说了句,你找死。小偷手里的刀子朝民工的肚子刺去。民工一下倒在血泊里;小偷还想刺民工,赵伟双手抓住小偷握刀的手,把小偷的刀夺了过来。
  车内的几个人见赵伟夺了刀,站出来帮忙,把两个小偷制服了。有人拨了“110”、“120”。民工被救护车送进医院。
  当记者问民工为啥抓小偷时,民工不好意思地笑了。民工问记者,你想听实话?记者点点头。民工说,以前我也多次见到过小偷偷人家的东西,我也像城里人一样装作没看见。可这回,小偷偷的是一个踩了我的脚而对我说对不起、并朝我几次微笑的好人。记者一脸茫然,他摇摇头,表示听不懂。民工又说,我来城里已八年了,他是惟一一个踩了我的脚对我说对不起并朝我微笑的城里人。
  记者采访民工的《感谢微笑》见报后,在市民中引起很大反响。许多市民自发地去医院探望民工。民工的房间里堆满鲜花。赵伟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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