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怎么贴左右 贴倒了的春联

  年三十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母亲见我们安全到家,很是高兴,一边宝贝着女儿,一边问这问那:路上人多吧?车好开吗?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对了,先去洗洗脸吧,过会儿就可以吃年夜饭了。我连忙摆手,说,妈,不急,我先去看一下大婶。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也好,你去看看吧,今年鸿飞又没有回来。
  鸿飞是大婶的儿子,和我一般大,从穿开裆裤开始,我们就在一起玩,然后又一起上学,一起工作。只是后来单位重组,他只身去了南方闯荡。经过近10年的打拼,鸿飞如愿以偿,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并在前年,还当上了某某商会的副会长。公司稳定下来后,鸿飞就将大婶接了过去,可大婶去了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大婶的理由很简单,广州人说话,她不懂,她说话,广州人也听不懂。与其整天将自己关在“鸟笼子”里,还不如回老家种二分地快活呢。就这样,无论鸿飞如何挽留,大婶还是义无反顾地回老家做起了留守老人。
  我是和女儿一起去大婶家的。大婶家在村西头,不远,几步路的地儿。此时,村里村外已经响起了除旧迎新的爆竹声了,夜空中,也不时绽放着一朵朵鲜艳的迎春花儿,而大婶家那座很气派的白色小洋楼却是静静的,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和不合时宜。
  大婶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走进客厅,大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餐桌上,整齐地放着四套餐具,酒菜,纹丝未动。难道大婶还在等鸿飞一家三口?鸿飞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我轻轻叫了声:“婶!”婶没有反应,我又叫了一声:“婶!”这时,大婶才抬起头,表情有点复杂:“是二林,哦,回来了,嗯,回来就好!”我忙说:“是啊,今天才得空赶回来。”“你能回来,鸿飞怎么就不能赶回来呢?”大婶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赶忙解释:“前两天,鸿飞与我通电话了,他说,前不久他刚接了个订单,比较急。所以年前是肯定抽不出空来了。对了,婶,鸿飞特意关照我,让我回来替他好好照顾一下婶……”听我这么说,大婶就笑了:“这也好代替?”
  看着婶婶一脸的落寞,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时,一旁玩的女儿跑了过来,说,爸爸,你看,奶奶的对联贴倒了。女儿的声音不大,大婶却是听到了,但没有说话。我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吗,厨房门口的那副“堂上一位客,厨中十人忙。”成了“客位一上堂,忙人十中厨。”
  我站起身,想揭下来重新贴。大婶说话了,算了吧,就让它倒着吧。我很诧异,为什么?这又不是“福”字。
  倒了,到了。倒了就到了。
  倒了就到了?这时我才注意到,不光是厨房的对联贴颠倒了,卧室、楼梯口,以及所有门头上方的横批都贴倒了。
  婶,对联都是你自个儿贴的?我问。
  是啊。我不贴,谁贴?说着,婶蹒跚着走过来,然后双手抚摸着鸿飞卧室门前那副贴倒了的对联,说,过年了,过年了啊……婶的声音有点哽咽,眼里也有一泓亮亮的东西在闪动……
  贴对联,需要爬上爬下,这哪里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干的活呀!终于,我明白了,这些对联都是大婶故意贴颠倒的,她是想通过这种朴素的形而上的方式期盼着鸿飞能带上妻儿回来过年啊!
  现在,大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如以前方便了,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一套别墅,在别人的眼里,大婶不愁吃,不愁穿,生活一定是幸福的,而事实上,大婶守着的却是一份难耐的孤独和无尽的寂寞。
  于是,我的心痛了,于是,我拨通了鸿飞的电话:鸿飞,婶的对联都贴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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