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老高的秋天 总想探明你来访的原因 你不做声,我也不敢问 秋天,你总是站在我的头顶上 高过我眼神里的事物
盖住我思想的纹理
我已找不出任何理由
让你的敲门声徘徊于脑海之外
在我仰慕你的刹那
你故意碰翻手中的颜料盒
天空是你染蓝的,秋水是你漂白的
草地,也一定是你踩黄的吧
被你的手拽着
我和我的心事也跨上飞马
原野向后跑着
远山靠近挪着
麦浪
再次留意那块麦地的时候
风正在它身上打滚
直惹得它心潮澎湃
不得不交出淡黄的语言
还不时地
抛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稻草人
麻雀的阴谋
被你击穿过多少次
我已经记不清了
没有人在意过你的穿着
花格子衬衣上
线头拎着饥饿的露水
分不清颜色的裤子
补丁搀扶着补丁
哎,让我替你站一会儿岗吧
以换得农人那半句问候
梧桐树下
我曾经问过这颗梧桐树
问它为什么如此坚强
它说活着就是要交出自己的全部
哪怕被秋天烧成枯叶
我也曾经问过它为什么写诗
它说倒出了心灵的流水
才能够汇成季节的河流
我问它为什么把死亡贴在身上
它说生死本在一根线上拴着
就像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他却死了
被一朵花记住
我身旁的花坛
是这所学校成立以来的记忆
路过这里的时候
一个落榜的孩子正在
打量着那些或红或黄的面孔
打量着它们眼下的秋天
我告诉她,真正的花朵
会把自己安放在不同的节令
秋天,只不过是上帝手中的一把尺子
她记住了我的话
并以花朵的名义记住我的名字
借秋风的小嘴说一句
被一朵花记住是幸福的
我并不寂寞
我并不寂寞
我的头顶有闲云
它垂下三两滴话语
不仅仅是要划破我的脸颊和脸色
最主要的是想钻进我的身体
在我心房的墓碑上打一个洞
我并不寂寞
我的身后有蒹葭
它只要稍微一低头
我的头发便会站立起来
和它一起舞蹈
我并不寂寞
我的前方有太子湖水
它依旧把莲叶高高举起
仿佛在说
明年的今天
我将举起你和你的秋天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我已经将寂寞这个词语用力掰开
一半丢在昨夜的墙角
一半寄给明晨的细雨